真是老糊涂了!
以荆雨如今的实力,莫说是七八十位武道高手,便是七八十位先天宗师齐上,也是丝毫不惧,可当日一人一锤于万军中锤杀先天、阵擒敌将的干脆利落此时却在荆雨的身上统统消失不见。
四十余年不曾犹疑的荆雨竟然在崇明殿门外踌躇不前了。
“王爷?”
老太监见这位天下皆知的平王如一个木桩子一般杵在了原地不动,竟然也有些不知所措了:“您这是?”
“呼,没甚么,进去看看罢。”荆雨神色复杂,最终还是跨过了门槛。
如今殿外仍是白日,崇明殿内已然点起了长明灯,伴着灯芯处的火光摇曳,荆雨一步步走向了躺在殿中主位上的赵明成。
他左右看了看,殿中的柱子后并未有他想象中的刀斧手,呼吸声多半来自墙后,他料想崇明殿的墙体应该经赵明成特殊改造过,挖了几个暗格用于藏人。
而在赵明成主位的下首位置则只是站了两个人,一位是个年纪不大的青年男子,另一位则是个须发皆白、脸上老人斑遍布的朱袍老者。
那青年人正是如今的赵国太子,赵承禄;朱袍老者却是荆雨的一位老熟人,曾经的内阁首辅徐放,尽管如今已然退了下来,不再担任首辅一职,却是赵国朝堂上一代文官体系中硕果仅存的老臣了。
这徐放今年也八十九了吧?
荆雨见了这老头儿也有些无语,这位前首辅大人当年送走了先帝赵盛,想不到竟然能把赵明成也活活熬死。
“六叔!”年仅二十五岁的赵承禄连忙将原本平躺的赵明成扶了起来,连声道:“父皇等您许久了!”
老得只剩下一副骨架的徐放有些吃力地睁开挤成了一团褶皱的双眼,看着仍然如同青年模样的荆雨,眼神复杂:“王爷,许久未见了。”
荆雨点了点头,并未说话,现在实在不是相互寒暄的时候。
荆雨看向已然垂暮的赵明成,他惊讶地发现,这个原本有一双浓眉的帝王脸上的两条眉毛不知何时竟然稀疏了许多,或许是即将死去的缘故,赵明成的精神似乎还比不上八十九岁的徐放。
“六弟。”赵明成嘶哑的声音回荡在崇明殿内:“你还是如二十多年前那般年轻。”
“可朕却要死了。”
“四哥……”荆雨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六弟,你如今已是仙人,你已经入了仙道,是也不是?”
赵明成猛地自座位上站了起来,一把推开了搀扶着自己的太子,眼睛布满血丝:“听说仙人都有延寿的法子,你有没有?”
“朕,朕不求千年万年,再延寿三年五载即可!”
赵明成踩着踉踉跄跄的步伐扑到了荆雨跟前,近乎干枯的双手死死攥住了荆雨蓝缎蟒袍的袖口,哀声道:
“朕今年才五十八岁!平日里向来注重养生之道,也无纵欲过度之嫌,论及勤政也远不及先帝!为何如今却到了这般地步?”
“为何连先帝都比我活得久!”
赵明成生死之间,此时竟恐惧地涕泗横流:
“六弟,明镜!诸皇嗣中你与朕关系最好,既然手足一场,可否救一救朕?”
“朕……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