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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建桥并非一日之功,又逢朝堂风云动荡,长公主是女皇最宠爱信任的长女,所以更要谨小慎微,因此,所有的事都缓慢了下来。
直到又过了几年,朝中局势平缓,长公主才重新拾起她要在大梁广建桥梁的梦想。
她向圣人进言,得到首肯后开始招揽能手,时常与工部水部郎中见面,大力推进桥梁修建。
鸣水河石桥自然也在其中。
两年前,比现在还要再稍冷一点的时节,修建了多年的鸣水河石桥已经到了它建成前最关键的时期。
还未及笄的小郡主,正一身翻领小袖长衣胡服、脚穿软锦靴地站在工匠堆中,同他们在鸣水县的岸边、一起计算商讨。
她此次亲自来,是因为这里是长公主建桥的初心。母亲对这里格外在意、却无法亲临,她做女儿的自然要上心一些。
但这事儿,多数人都不知情。
就连鸣水县的县衙,也只当是上面又派了些工匠下来建桥,要他们配合。至于人是谁派下来的、都来了些什么底细的人,他们一概不知。
甚至,在桥刚刚动工时,他们都没把建桥当回事。
在鸣水县的县官们看来,这桥对范阳毫无用处,只对鸣水县有利。而一个穷得连赋税都难以交全的困苦小县,百姓不过百户,谁会真心要为他们建桥?不过是应付罢了。
更何况,这里一直没有桥,就是因为鸣水河地势本就难以建桥,等这些工匠们知难而退,一切就能照旧了。
这些贪官万万没想到,几年过去,这桥竟真的要建成了!
听到工匠们很快就要攻克掉最后一个难关,他们终于慌了神,而且慌得极其厉害。
彼时,陆小郎君正在范阳陪伴祖母,听闻建桥已至要紧关头,便暗中调了人手,让他们留意着河的对面。
但无论是小郎君还是小郡主都没有料到,早已占地为王的县令因财路要断、再加上听了本就亡命的山匪的教唆,竟疯得为山匪提供了便利,让他们带着大批人手、趁夜去对此时吃住都在鸣水县河岸边的工匠们下手。
威吓也好,动手也罢,他要断了他们继续建桥的念头!
可他们也没想到,这几日,河岸边的工匠们早已忙得不知昼夜,即便深夜,也多数都没有入眠。又因小郡主带了护卫,工匠这边有了反抗的力量,双方竟正面起了冲突。
山匪们见反正见了血,便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杀光了这群要断绝他们财路的文弱匠人。
“当时我不在,听跟在世子身边的卫士说,事发时,官府竟真的大门紧闭,充耳不闻。近百名手持兵械、手下冤魂无数的山匪,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到了河岸。那一夜的鸣水县,彻底成了法外之地。若不是世子之前便派人时刻留心对岸、又在接到消息后及时赶到,藉着对面燎起的星点火光用弓箭发起猛攻、隔河百发百中,后果可……”
“于伯,言过其实了。”
终于脱了身的少年走回来,阻止住了于管家夸大的说辞。
见阿柿仔细在听,小郎君便边带着她向走向人少处,边认真地同她讲:“匠人中应当有几名身手极佳者,在我带人相助前,便已趁山匪轻敌、将其解决了部分。照此下去,便是没有我们,他们也未必不能脱身。且当晚夜黑浪大,我与同伴担心误伤,并不敢轻易放箭,是对岸有人察觉到了我们,当即点火明示,随后将河边棚屋尽数烧燃,使火光冲天、光亮十足,又仅凭十几人之力、设计将山匪一众引至便于我们射中的河岸边缘,这才使我们有了用武之地。”
这倒是差不多。
虽然事情被于管家说得万分危急,但小郡主却完全不这样觉得。
她本来就不懂得这种害怕。
在她看来,就算陆云门的人不来,有贾明和酡颜等人以命护着,她的水性又极佳,即便到了最坏的地步,只要潜进河中,她也可以安然无恙。
但既然对面有人相助,让她有了一搏之力,那在不得不离开之前,她就一定要睚眦必报地将山匪咬到皮开肉绽、至少要见到他们的骨头才行。
“这事说来也怪。”
不久后,等一行人回了马车,于管家又接起了这段的话头:“我在听世子说过此事后,专程托人去向当时在场的工匠打听,想知道那个胆略双全、又是放火前挥动火把以军中令号向对面示意、又是后来率领众人诱敌到岸的人究竟是谁。可得到的说法却七七八八。有的说是民间修桥的匠人老汉,有的说是早慧聪颖的少年郎,有的则含含糊糊、说就是个长相普通的中年男子、已经记不清他的面目了,总之没一句实话。”
小娘子一脸好奇:“为什么没一句实话?”
于管家笑了:“那是个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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