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被少年接到怀里,小郡主抿了抿快要翘起来的嘴角,立马就搂紧了他的脖颈向他诉苦。
“我大腿疼。”
她的眼角都委屈地沁出了泪花:“髀肉被骑骡子磨得好疼。”
“等送你回屋,我就去给你买药。”
小郡主顿了顿,“嗯”了一声。
也是,陆小郎君修身洁心成这样,也不可能说出别的了。这些,等以后到了榻上再教他。
于是,小郡主转身便自己走回了王宅。
看着她走得艰难,仿佛一条被贝壳刮伤了鱼尾、快要游不动了的银雪小鱼,就算知道她应当只是在骗人,可少年还是几次差点脱口说要抱她走。
但他已刻进骨子里的束身克己,最终让他没有开口。
而陆云门刚离开不久,已经为阿柿的身份跑了许多地方、回来等第二日消息的于管家便归来了。
可他刚踏进自己的屋、正要转身关门,抱着大肥猫的阿柿就紧跟着走了进来,率先向他福礼问好。
对方都周全礼节了,于管家自然也得露出个笑模样。
他和和蔼蔼地也向她问了好,然后问她有什么事。
“于伯。”
小娘子开门见山。
“陆小郎君家,真的比朝中的裴群牧司使家还要有钱吗?”
“这是什么话?当然啦!”
于管家丝毫没有透露陆云门的具体身份,但仍是自豪极了地如实说道:“我家世子进殿面圣,都是得允着紫袍、戴金龟的。小小的群牧司使如何与他相比?”
可听完这么厉害的事,小娘子的神色却没怎么变。
等于管家说完,她便一脸什么都没听懂,重新又问:“所以,是比裴家要有钱,对吗?”
“……是。是。”
于管家顿觉自己对牛弹琴。
他叹了口气,自暴自弃地直白地告诉她:“就是比裴家有钱。”
他真是想不通了,世子究竟为何对她如此特别?
他私下琢磨了许久,曾怀疑过会不会和世子身上的铃铛、花串有关,可又觉得这些跟阿柿实在联系不上。
终于,他还是在这时忍不住问了出来:“阿柿,你可知道我家世子为何对你如此优待?”
“我就是会被郎君喜爱呀。”
小娘子答得仿佛理当如此。
“我很小的时候,教习娘子们就说了,只要我乖乖地听她们的话、跟着她们学,将来,郎君就一定会喜爱我。虽然她们说的是父亲为我挑的郎君,可既然是郎君,应当都差不多。”
胡说八道!
此时,多少打听到了些消息的于管家已经差不多断定她就是钱万宁的女儿了。
那钱万宁挑的郎君,都是些贪色重欲的浪荡之徒。
世子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绝对不是!
觉得受到了莫大的诬蔑,于管家气愤不已,两根鲶鱼须子随着他的气鼓上下抖动。
就在这时,突然他听到小娘子自言自语般地出声:“那我决定先不回家了。我要留在陆小郎君身边。”
于管家下意识就问了一句:“为什么?”
“不是您说的吗?”
小娘子再次理直气壮。
“陆小郎君更有钱呀。”
她说:“虽然,陆小郎君看起来完全不宠爱我,但既然他想要我留在他身边,那以后,他应当就会宠爱我了。”
“不宠爱你?”
于管家光听见了第一句就怒从心头起,差点就打着小娘子的手心、把“你不识好歹!”骂出来了!
世子对她,简直已经宠到要风给风、要雨给雨,就差上天为她摘月亮了!她竟敢说世子完全不宠爱她?!
于管家捂住胸口,气得退出屋去,眼不见为净。
如今能守住世子的只有他这个老仆了,他可不能把自己气病了,不然岂不是拱手让这个妖女得逞!
可第二日,当从知情人口中得知了钱九娘子具体的过往后,于管家却心软了,又是认为不能就这么把她送回家,又是觉得应该想办法把她教回正道。
但就在他听到她提及什么龙凤图、以为她曾学过作画而欣喜时,她却说了那样一番话。
于管家忽觉不对。
攀龙附凤图。
那不是避火——
上了年纪的老管家顿时又心口突突突!
不准对世子说这些污言秽语!
可少年心中记挂的还是阿柿之前说的话。
他看着她:“你说你要养猫?”
“是呀。我之前就跟于管家说过了,我要留在你身边。”说着,小娘子特意转向已经快要心悸晕厥的于管家,冲他颔了颔首,然后才转回到陆云门那边:“可我跟在你身边,总需要一个名分。我想了好长时间,刚刚才想到,我可以给你养猫、做你屋子里的抱猫侍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