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朝中无人为其说话,地方官员纵使为自己申辩也是无用。
这奏章一来一回,少则一两个月,多则三五个月,那朝中言官都不知参了几回了,怕是朝廷的处置都下来了,那申辩就算到了京中也没用了。
这也是地方官员见了中枢官员便要矮三分的原因之一。
谢知府以此发难,就是因着沈逾白在此事上有漏洞。
此事可大可小,端看如何裁决。
沈逾白目光落在谢知府身上,却是轻笑一声:“府台大人乃是一方父母官,任职多年,却任由海贼侵扰,致使百姓无安生之日,府台大人此乃不作为之罪。”
“仅因一己之私妄图阻拦下官为百姓修建受灾房舍,并联合朝中官员弹劾来胁迫本官,此乃结党营私,好大喜功之罪。”
“任由大舅哥任意侵占百姓沙田却不加以约束,对上告百姓进行镇压,此乃贪污勾结之罪。”
沈逾白瞥向谢知府,便是怒喝道:“四条重罪在此,下官虽位卑言轻,必也要参你一本!”
不是只有你谢知府会弹劾。
谢知府心中的怒火便是熊熊燃烧。
他再不伪装,怒喝:“沈知州胁迫通城各家族将沙田卖与你,便是利用官身恶意侵占百姓沙田,你又当如何说?”
沈逾白已然平静下来:“本官高出市价买沙田,谁若觉得本官是强卖,大可来丹阳状告本官,只是到了那时,天就要被捅破了。”
谢知府面露惊恐,声音也提高了八度:“沈逾白!”
待反应过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声音降低,却多了一抹恨气:“莫要以为凭你那些小聪明便能捅破天,你却不知你我在此局中不过微不足道的棋子。纵使你再如何折腾,这天他也塌不了!”
沈逾白心头一凌。
四品知府也不过微不足道的棋子,这背后之人的能量怕是超乎他的想象。
他早有察觉。
不过临海一个散州,却能贩卖私盐多年而无事。
历任知州死在任上的不在少数,却始终平静无波。
从州衙文卷上记载,此前通城州有卫所驻扎,二十年前却被撤了。
要何等势力才能左右卫所的撤离?
此事绝不止通城州,丹阳府甚至临海省都被卷入其中。
沈逾白压下纷杂思绪,只盯着谢知府:“本官只知谁弹劾本官,本官便弹劾谢知府。至于天塌不塌,不是我一五品小官能左右的。”
谢知府:“……”
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揉着胀痛得厉害的太阳穴,谢知府缓和了语气道:“沙田是不可能的,你若有其他条件倒还可商量。”
沈逾白便知沙田一事需暂缓。
既然谢知府开口了,他也就不客气了。
沈逾白道:“府台大人既开口了,下官也不是那等不通情理之人,沙田便罢了,只是州城百姓年年受灾,残破房屋实在无法居住,需得全部重新修建,只是我州衙实在穷困,只得劳烦那些大户凑出十万两纹银,让百姓能安居乐业。”
谢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