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说了这么多,宜从心索性将最后的疑惑也问了出来:“章先生,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还闻到了……麻黄轻微的苦酸味儿。”
章承瑾还没什么反应,宗岐正和沈晨这两个懂药材的,脸色瞬间变了。
麻黄?
麻黄是一味峻药,用得好是发汗散寒的好药,可若用之不当,其中含有的麻黄碱、伪麻黄碱对于心脏脆弱的章承瑾来说,十分危险。
宗岐正和沈晨相对而视,心里都没太有数。
两人不确定宜从心的鼻子到底有多灵,毕竟麻黄本身的药腥味很淡,闻错了也正常。
不过这两人显然还是倾向于保守,都认为谨慎点儿得好。
尤其是沈晨,他和章承瑾自幼便是好友,当然不愿他有哪怕是一点儿的风险,更别说章家家大业大,章承瑾又是“一根独苗”,要是跟他出来玩时出了事儿,他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章承瑾不懂药材,他不明所以地看向好友。
沈晨脸上的诧异与笑意消失,表面上依旧从容,实际上手心已隐隐渗出汗珠。
“承瑾,你的那块牌子,方便给我看看吗?”
沈晨难得如此正经地说话,章承瑾也不由地正色,取下那块无事牌递给沈晨。
沈晨放到鼻尖仔细嗅了嗅,脸色愈发严肃,可他不是专业的,也有些拿不准,他将无事牌递给了宗岐正,蹙眉道:“宗老,请您帮忙闻闻。”
宗岐正做了和沈晨同样的动作,他仔细嗅了一遍,心下暗惊却沉吟不语,他将无事牌递给宜从心。
宜从心:……
内心吐槽:兜兜转转,咋转到她手里了呢?
其实她心里有些许犹豫,这无事牌是章承瑾的贴身之物,两人不过是初次见面,她哪里好意思?
不过她是个卖药行医的,话头也是她引起的,麻黄又对章承瑾有危险……这么一想,她心平了下来,倒也不再顾虑那么多了。
宜从心只犹豫了一瞬,便接过了无事牌。
这块无事牌沉甸甸的,油脂丰富。且,似乎比一般的无事牌更厚,也更瓷实一些,故而分量也更重。
宜从心微微蹙眉,这牌子的确有点儿诡异。
她手握无事牌凑近鼻尖,垂下眼帘,纤长睫羽在眼睑处投落两扇弧影。
凝神细嗅。
宁静的黑暗中,无事牌发散出来的种种味道,有如实质一般在她鼻腔中交织,一一呈现。
像是一次探险,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其他三人安静地等待,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就连呼吸都轻了许多。
章承瑾的眼角,闪过一丝不为人察的情绪。
他向来矜平自若,沈晨说过大概“泰山崩于前他也可面不改色”,心绪像现在这般波动的时刻,极其少见。
这牌子是他佩戴多年的贴身之物,第一次被一个妙龄女孩捧着凑近闻……
他有一瞬的恍惚。
这姑娘看着像是出身贫苦,整个人却大方自信。
朴素的衣着没能掩盖住她姣好的容貌,额头几缕发丝柔软地垂落,整个人认真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