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婧是个很有生活情调的人,乔璐记得很清楚,哪怕在手头紧张的那两年,文婧也保持着自己的品位。厨房里有漂亮的英式咖啡杯,专门用来喝下午茶;还有充满了古拙气息的日式茶杯,专门用来喝各种日本茶。在最潦倒的时候,她依然能在这些细微之处找到生活的情趣,将贫瘠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乔家老两口虽然不懂这些,偶尔也会觉得这种生活“过于讲究”,但是念着她生活不易,又勤俭持家,尽可能地去理解她。但乔楠就不一样了,他总感觉两口子过日子,不用讲究那些。结婚初期,文婧喝什么茶,就让他拿什么杯子,他搞不明白,便抱怨道:“这些跟喝水的搪瓷缸子有什么区别?”
……
文婧被他气得泪光盈盈,虽然乔楠跟她认了错,但她依然忘不了。她跟乔璐关系很好,忍不住跟乔璐吐槽了一番,乔璐也把弟弟给训了一顿。乔楠辩解说,自己早就改了,他会认真学习妻子身上的那些布尔乔亚情调,早日理解她的精神世界。
话虽如此,但他现在连药都吃不明白,估计这些年也没什么长进,文婧不嫌弃他,那可是他的幸运。乔璐数落了弟弟一通,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有,反正她很快把面给做好了。乔楠迫不及待地捞了一大筷子,结果烫得直吐舌头,活像一只蠢萌的巨型犬。
乔璐只能耐着性子劝道:“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也没人逼你。”
乔楠是真饿了,晚饭没怎么吃,还被儿子遛了一晚上,早就饥肠辘辘了。乔璐问他为什么没吃晚饭,乔楠想起了自己心情不好的原因,但没跟姐姐说实话,而是把锅甩到了儿子身上:“小祖宗难伺候呗!”
正在熟睡的乔伯文骤然翻了个身,乔楠吓得一声不吭,生怕他醒过来。待到儿子再度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一颗悬着的心方才落下了。
梁父在住院,梁母住到了离医院更近的女儿家,二老不在家,乔楠更自在一些。乔璐说道:“梁家虽然家大业大,但亲戚之间的走动并不多。你姐夫去过咱家几次,看到咱家的氛围,他羡慕得不得了。他说,平日里吵吵闹闹,但关键时刻团结一致,这才是亲人嘛!他们家就是太板正了,每次见面就跟开会似的。你的导师,也就是梁铮小叔,也只是逢年过节才能见着。”
乔璐一生孩子,家里的房间就不够用了,正在装修的老房子也住不下了,她跟梁铮合计着,最好买一个四室的大房子,这样带着三个孩子才住得开。他俩已经物色好了,家里的老人也同意了。虽然京城房价奇高,但首付还是不成问题的,就是离搬家遥遥无期。
乔楠也计划换房子,现在就有点拥挤了,年后要是把乔伯文给接回去,那保姆就没有地方住了。他说道:“两个孩子,得让他们跑得开,房子得朝着120以上买。我俩攒了一笔钱,但房价还是涨得厉害,还得等机会,说不定要把现在的房子卖了,才能换个更大的。你要是缺钱,我跟文婧商量商量,先把攒的钱借给你们。”
“不用啦,我跟你姐夫虽然压力不小,但还没到借钱的地步。”乔璐笑着说完,又问道:“还记得咱们是在什么样的房子里长大的么?”
“我上幼儿园之前,好像住在咱爸工厂的宿舍里,就那么一间房子……后来搬到二中里面,那时觉得房子真大,有好几个房间。现在想想,那时候住得也很艰难,家里到处都是书,我还睡了好几年沙发,从来都没有拥有过自己的房间。”
“我记得你跟乔琳吵架,乔琳嘲笑你,连个自己的窝都没有。你满不在乎地说,你睡在客厅,那是全家最大的房间,不是谁都能睡的,结果乔琳反倒被你气得干瞪眼。”乔璐回忆起往事,也有些五味陈杂:“那时确实艰难,尤其是你开始窜个子之后,蜷缩在沙发上睡觉,爸妈当时没说什么,但现在经常跟我说,他们对不起你,你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反倒受了最多的委屈。还好你生性乐观,不爱计较。”
乔楠果真一点儿都不在意:“我确实没计较过……不过有一点,我印象还挺深刻的。”
“什么?”
“家里到处钉满了钉子,墙上挂得满满当当。我长高了之后,钉子都是我钉的。爸妈偶尔买点儿点心回来,我就把它们挂到最高的地方。乔琳馋得直跺脚,就是够不到!”
“你好还意思说,就数你最皮,挨那么多打都不长记性。”乔璐捂着嘴大笑,接着又有些感慨:“谁能想到啊,有朝一日我们都住上了大房子,再也不用钉钉子了,书也不用堆在过道里了,还有野心换更大的房子。”
父母早就搬进了新家,但乔楠一次都没去过,他期待着回家过年,但越到年根,他心里越没底。无论如何,年后一定要把儿子接到身边,一家四口该团圆了。
乔璐则寻思着,要是乔楠真能读在职博士,那以后留在北京的可能性很大。她满心希望弟弟一家都能过来,以后他们兄妹之间有个照应,也能把父母接过来养老。最重要的是,要是留在京城,乔楠的职业前景不可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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