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啦外头一片慌乱,东跑西颠,如狼奔鼠窜。
有人大喝,“护驾!护驾!”
有人问,“刺客往哪儿去了?”
“那边!那边也有!东角楼!西大门!四面八方都有!”
有人大喝,“还不去抓!误了大王的好事,有你们好看!”
能听见小惠王跳着脚哭,“吓死寡人!吓死寡人了!寡人要吃奶奶!寡人要吃奶奶!”
又有人劝慰,“大王不哭,良辰吉日,可不能哭啊!”
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外头打起来了!”
“除了黑衣人,还有!不知哪头儿的!太黑看不清楚!”
“蠢货!看不清楚不知道点火?速去!”
阿磐怔怔伏在地上,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儿。
这半夜过去,好似大梦一场。
如今噩梦惊醒,整个人似被抽走了魂,再没有一点儿的力气了。
恍恍惚惚,失魂丧魄,只有满心的后怕。
一双眸子睖睁着,旁徨不知所措,失神地望着这大殿内外。
外头黑灯瞎火,殿内一灯如豆。
不见晨光,也不知什么时候天才能乍现熹光啊。
赵媪歪在地上,一动不动,兀自昏死着。
关伯昭犹立棺椁一旁,手里的大刀哗啦啦往下淌着血,那魁梧的人望着棺中的人怔忪失神。
意料之外,恼恨又惋惜,“你怎能背弃主君啊!”
是啊,真不敢想。
真不敢想,似周子胥这样的贴身近卫,但凡他在谢玄的膳食汤沐上动一点儿手脚,真是不敢去想,也真是叫人后怕出一身冷汗来啊。
阿磐看见棺椁里的人伸出了一只颤颤巍巍的手,手上沾满了血,声腔断断续续,“我......我母......母......母亲......”
“求主君......放过母亲......”
人终究是复杂的。
背弃了魏王父的人,甘愿去为中山王死,可临死前却又偏偏挂念着自己的母亲。
她真想问一问周子胥,你可曾后悔过,怨恨过?
当年初进千机门,可是心甘情愿签下了身契啊?
为此,你应承了什么,又付出了什么代价?
然而问个清楚的机会,是再也不会有了。
关伯昭定定地出神,好一会儿才道,“你怎敢求主君。”
他说着话,搬起棺盖就要合上去。
那棺椁里垂死的人伸手抓住边沿,沾满了血的手青筋暴突,拼尽了全力,也极力嘶哑着嗓音苦求,“求你......去求主君......”
能听出来嘴里一汪血一汪血地往外吐,几乎要把他的话声淹没个干干净净。
“兄......伯.......伯昭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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