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初便问,“进了宫也要自己住?”
小七虽一句也不与他争执,心里却反驳了八百句。
她才不进魏宫呢!
在宫外都管得这般严厉,衣食住行皆是由他说了算,进了宫便是到了他自己的地盘,更是要由他随意摆布了。
小七赶紧转移了话题,“大表哥,我想洗脸。”
那人还没有消气,只清清冷冷回道,“不许。”
可她脸上都起红肿了,又痒又难受,便忍不住哭了起来,“大表哥,我脸痒!”
那人在她脸颊上打量一番,见她果真起了许多红色的疙瘩,这才允了她去一旁客房里洗脸沐浴,却仍旧规定了时间,“一盏茶。”
一盏茶也是老规矩了,小七哪里能不应。
急急忙忙跑进隔壁栓牢了门,匆匆几把就洗净了脸,忍着麻痒开始寻找逃跑的机会。
一盏茶的功夫能做些什么。
小七四下环视着客房,左右寻不见能为自己所用的武器。尤其这夜落脚的地方正在三层,除非摔成肉酱,否则窗口逃生是想都不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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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没什么更好的主意,掏出帕子,从竹筐里取出一块黑炭球,原是要写“救我”,奈何笔画太多,黑炭又不趁手,只得写下了“小七”二字,裹住炭球便从窗口偷偷地扔了下去。
她心里盘算着,在外巡逻盘查的守军手里大多都有风灯火把,若夜色太浓恰恰看不见,那便等天明了总能看见。
若天明了也偏偏没有看见,那便说明方才裹着炭球的帕子滚到了路旁边角。
那也没关系。
燕军看不见,沈宴初的人便也看不见,但若兰台的猎犬寻来,总会闻见有她气味的帕子。
兰台的猎犬十分厉害,在雪山谷底那样偏远少有人迹的地方寻人都不在话下,想必在此处寻她亦是不难。
可惜她身上再没有什么能留下的踪迹了。
扔了布帛便算放下了心,因而掩紧了窗子,静下心来沐浴。
从前她也只有一盏茶的工夫沐浴,便是这一盏茶的功夫也不得消停,那个冷脸的叫夏侯承的人总在外头看守不说,时不时地还要问话,总问什么,“可要添水?”
要不就问,“还要几时?”
最后总还要再说一句来收尾,“一盏茶了,该出来了。”
她要不回应,那叫夏侯承的就该砸门了。
生怕她插上翅膀飞出去。
多余。
她被看得死死的,能跑哪儿去。
这一盏茶的功夫总能问上个五六次,小七往往不等他说到最后一句就得赶紧从木桶里出来。
说来也奇怪,这一回外头虽查得紧,夏侯承却并没有多嘴废一句话。
她慢慢悠悠地浴完,慢慢悠悠地换好了衣袍,门外的人仍旧不曾催促。
奇怪。
越是不对劲,小七越是要出去一探究竟不可。
一开门猛地被什么东西撞到了脑袋,小七忙抬头去看,乳白的布帛裹成了个球,内里烧过的黑炭隐隐露出了几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