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心口一烫,一只芊芊素手紧紧把在窗边,压低声道,“大表哥,我记得!”
那人又问,“该去找谁?”
小七眼底迸泪,沈晏初当真是在与她说话。
她回他,“良原君。”
那人伸出手来,下一刻,竟牢牢地覆住了她紧绷的手背。
小七乍然一松,仔仔细细地感受着他的抚摸。
用周身的感官仔仔细细地感受他。
时而轻轻缓缓,蓦地又紧紧攥住,继而又温柔地似要化出水来。
他的手能提笔,亦能握刀,掌心微薄的茧子是那般的真实可亲。
她想起不久前在藏书阁,许瞻问她,“沈宴初可碰过你?”
“只握过两次手。”
“哪两次?”
“我随大表哥去军营的时候,他拉我上过马。”
“那时你几岁?”
“十岁。”
“另一回呢?”
“大表哥给我玺绂的时候。”
“再没有了?”
那时她摇头回道,“再没有了。”
如今却有了第三回。
若是可以,她希望会有第四回、第五回,希望再有百回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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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贪恋地垂眸凝视,帷幔在他修长如玉的手背上微微轻拂,她笑着盈出泪来。
此时心中温暖却又凄怆,还有三十八年才能回大梁。
三十八年呐。
那时的大表哥还愿意握一握小七的手吗?
她的眼泪垂到沈宴初手上,她不知道。
但愿那时依旧白头如新,倾盖如故。
沈宴初轻声应道,“好。”
他那温暖的掌心在她手上流连,使臣催道,“公子该走了,有人正往这边盯着。”
那人的手很快剥离开来。
小七手背兀自一凉,怅怅然如失去了最珍爱宝贵之物。
她低低唤道,“大表哥,我害怕......”
却也不敢多说什么,裴孝廉必躲在暗处监守。
沈宴初暗叹一声,“小七不哭,活着等我。”
话音方落,很快便抬步走了。
这一声“不哭”,却叫她的眼泪登时决了堤。
小七隔着帷帘望他,那声“大表哥”在喉间死死地压着。
她不敢再开口。
她的目光紧紧追寻着他。
双瞳剪水,转盼流光。
他走了。
临上马车前转眸朝她望来,不过是须臾工夫,便进了马车,再也看不见了。
魏国的车驾这便打马启程了,那熟悉的乡音,不紧不慢的马蹄声,轱辘轱辘的车轮声,很快就消失在这一重宫门之外,渐行渐远,渐渐消失在甬道之中。
隔着帷幔,再也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