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贤王府被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
从三公主宴席上回来的郡主性情大变, 对有心人来说, 这是件很值得琢磨的怪事。
一个管事模样打扮的男子, 在经过厨房那边时, 悄悄与里头的婆子使了个颜色, 那婆子心领神会, 慢慢走了出来,管事与她擦身而过时,“不小心”撞了对方一下, 顺势将手里的纸条塞入对方袖口, 随后各自低眉顺眼往两边走, 这婆子是负责采购的,每日都能出府, 由她来递消息,真是再好不过。
他们这样做已有数年之久,任谁都没有发现, 即便发现了也不会说什么,横竖这贤王府里忠心于郡主的寥寥无几,大都是皇帝的人, 几个漏网之鱼, 要么是皇后贵妃送来的,要么是三公主送的,一个个宛如附骨之疽,死死叮着郡主, 将她的一言一行都如实禀报上去。
可这一回,两人刚扭头,面对的便是侍卫们明晃晃的刀剑!
随后他们被捆了送到郡主跟前,那张字条自然也呈现给了玲珑。
她捏起字条,微微眯起眼睛,“……性情大变,暴躁易怒,打杀下人,可以此宣扬郡主残暴恣睢?”
“你们倒是很会替我传扬好名声。”
轻描淡写的语气,一点也听不出她有没有在生气,那管事跟婆子在地上跪着瑟瑟发抖,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先前郡主刚回府便将伺候的下人活活打死的场景,管事的连忙磕头求饶:“郡主!郡主饶命!这是误会,是误会呀!老奴冤枉!老奴冤枉啊!老奴也是看着郡主长大的,怎么会——是有人陷害老奴!对!是有人陷害老奴!”
玲珑仍旧看着那张字条,目不斜视,举起一根手指抵在唇瓣,轻轻嘘了一声,而后抬起头:“不要吵。”
周围是整个贤王府的下人,此时此刻,玲珑雪白的脸上没有丝毫怒意,只是很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当我给你定罪的时候,你不需要反驳,不需要辩解,因为我给你定罪了,那么无论你有没有犯,都要当作是你犯了,我说的话就是绝对的,我的话就是圣旨,不容人质疑,不容人愤怒,当我这么说的时候,你只要安静地去死就好了,明白吗?”
管事的匍匐在地上,哆嗦着嘴唇。
玲珑知道,自己之前立威那一幕是远远不够的,人心永远比你想象中更复杂,可那又怎样?她有的是能力把这些人的命掌握在手里,她要他们生,他们才能生,她要他们死,他们连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总有人想顶风作案,比如这个管事还有这个婆子。
“既然不愿意做我的人,那就下地狱去吧。”
玲珑淡淡地说。
侍卫们拔出了刀,可稀奇的是他们还没有上前,这两人突然攥住了自己的脖子,张大的口鼻宛如离水的鱼,无法呼吸,最后面色青紫轰然倒地,竟是莫名其妙窒息而亡了!
玲珑摊开掌心,掌心上弹跳着两个灰扑扑的小光点,她慢悠悠道:“从今日起,你们要将我当作唯一的信仰来供奉,我便是你们的神,在你们的灵魂里烙下印记,否则……”
“死去的将不只是肉体,还有你们的灵魂。我要绝对的忠诚与服从,记住了么?”
不知道是谁带头跪下去的,这一次,玲珑彻底闻到了人类身上传来的畏惧与恐慌的气味,啊,就是这个味道,她喜欢别人怕她,怕她,就说明不敢冒犯她,这样的话她心情就会变好。
贤王府发生的事情,再也不会传到任何一个主子的耳中。
虽然玲珑很嚣张,但显然,就像是贤王府的下人需要多治两次才能听话一样,那日她在三公主的宴席上与人偷情结果被人撞破,哪怕她威胁了当时在场的人,这件事也仍然没有捂住,还是有人不信邪,要败坏她的名声,因此,很快地,玲珑郡主在三公主宴席上饥渴难耐与人偷情的事情传得满城风雨,面对这等香艳之事,人们总是很乐意听,并且津津乐道。
更何况是玲珑郡主,她做出什么都不让人惊讶,只是可怜了今上,那么照顾疼爱这个侄女,对方却把皇家的脸面给丢尽了!
从侍卫口中得知这件事的玲珑很不开心。
她一不开心,所有人都不敢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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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太仆寺卿邓天河邓大人家来了个不速之客。
正是那位丑闻满天飞的玲珑郡主。
邓大人虽然没有这位郡主出身高贵,却也算是个能臣,深受今上信任与器重,也因此他对玲珑相当看不顺眼,时常在家中辱骂玲珑堕落了皇室威名,觉得她这种淫妇便该浸猪笼,根本不配享有郡主的封号。玲珑亲自上门,他更是万般嫌弃,露出那种见了垃圾一般的眼神,恨不得将玲珑给打出去。
若是原本的小郡主,胆小怕事,只想好端端活着却不明白自己怎么稀里糊涂背了那么多骂名,为何世人对自己充满误解,见到邓大人这样一身正气的重臣,定然畏惧不已,被羞辱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可玲珑怎么会怕呢?
她不仅不怕,还一定要进去。
邓天河骂她不知廉耻,她一巴掌便甩在了邓天河脸上!
这一巴掌打得邓天河嘴角破裂,吐了好几颗牙出来!
“我要见你夫人,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邓天河捂着脸看着她,说话不清楚,但听着还是在骂人,玲珑不想自己动手了,只好打了个响指。
她身后的侍卫立刻摁着邓天河的胳膊迫使他跪在地上,用力之大,玲珑甚至都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她觉得这声音十分好听且悦耳,皇叔父都给了她这样胡闹的本事,她要是不闹一番,怎么对得起这骂名?
邓天河都被押了,府里下人敢说什么?那邓夫人正在给一群姨娘庶女立规矩,却没想到突然有人闯进院子里,将她吓了一跳!再一是玲珑,这位以长舌著称的邓夫人登时便生出几分心虚,随后又暗忖,那日在场之人那样多,说出去的人又不是只她一个,郡主来找她又有何用?横竖也没证据,不过是个小姑娘,说几句好话糊弄过去便是了。
于是笑眯眯地迎上来:“郡主大驾光临,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不知道郡主有何要事,来找妾身?”
她可是实打实的三品诰命夫人,这郡主还能把她怎么着不成?
玲珑见过很多邓夫人这样的人,她们败坏你、诋毁你、伤害你,然后用甜言蜜语搪塞你、敷衍你,如果你善心大发饶了她们,那么她们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感激你,她们只会觉得你好欺负,只会变本加厉,随便动动嘴皮子说两句好听话就能免去责罚,还能随心所欲,试问谁不喜欢这样的好事?
她没跟邓夫人说话,站在原地微微一笑:“割了她的舌头。”
邓夫人一惊!她慌乱地左右看看,那两名高大的侍卫已经朝自己走来,这二人是贤王府侍卫中生得最好看的两个,也是皇帝赐予玲珑的,两人生性圆滑,又发誓效忠,玲珑便留了他们下来,名字改做飞鸿惊羽,也就是说,从此之后,哪怕是皇帝的命令他们也不可以再听,一切都要以玲珑为准。
玲珑要他们割了邓夫人的舌头,他们便要去这么做,无论对方是不是邓天河的妻子,是不是诰命夫人。
手起刀落,一道血箭自邓夫人口中飙射而出,她发出的惨叫无比瘆人,被立规矩的姨娘庶女们吓得体似筛糠,战战兢兢望着玲珑,生怕自己会是下一个被割了舌头的人。
玲珑很满意,她笑起来,但是又觉得邓夫人的哭声烦,微微揉了下太阳穴,飞鸿惊羽立刻意会,上去撕了邓夫人的外衫,粗鲁地塞进她口中,逼着她将惨叫吞回去。
“我说过的吧?谁敢把那日之事说出去,我就割了谁的舌头。”玲珑笑意更浓,“怎么,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
邓夫人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邓天河被押着看到了全程,他目眦欲裂,可玲珑心狠手辣,他若是敢叫嚷,她连他的舌头也敢割!
“听说你曾经告诉他人,廖侍郎家里的女儿不检点,你将那话当作玩笑随口而出,却害得廖姑娘的未婚夫上门退婚,廖姑娘不堪受辱悬梁自尽,你还记得吗?”
是的,就是邓夫人随口一句玩笑话,却被人传得到处都是,三人成虎,到了最后,邓夫人也觉得是廖姑娘本身不检点,否则怎么不传别人的坏话,只传她的?这悬梁自尽,还算是有点骨气,没叫她爹娘在背后叫人被人戳脊梁骨。
邓夫人惊恐地瞪大眼,显然,她并不认为廖姑娘的死跟她有关系,是那丫头自己要死的,又不是她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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