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三代人亲热又温馨,宋仰止在书房也待得非常快乐,一出来看见岁岁便走不动道儿,越看越是喜欢,岁岁也格外享受团宠待遇,她躺在姥姥怀里,妈妈给自己揉小手,爸爸给自己揉腿,边上还有姥爷对自己狂吹彩虹屁,人生真是幸福呀!
小岁岁生活在蜜罐子里呢!
过了会儿,谢隐去做饭,留下宋知雪带着女儿跟父母说话,一家三口多年不见,有许许多多的话要讲,如今能够在这里安定下来,廖迎曼与宋仰止除却喜悦外,还有些担忧,怕给女儿女婿惹来麻烦,尤其是得知女婿在食品厂上班之后,更是怕把他工作给搅和黄了。
宋知雪再三安慰,发现岁岁居然偷偷在咬被子,她连忙板起脸:“宋岁岁,你在干什么?妈妈不是跟你说过,不许用牙齿咬被子?”
小丫头长牙的时候看什么都想啃,最开始是吃手手,宋知雪好不容易才让她改过来,之后这小胖妞看见什么啃什么,她得多次注意,前两天小岁岁还啃了一只小狗狗的脑袋。
她也不真的咬,就是啃着玩儿。
口水沾在被子上,岁岁立马乖巧闭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做——如果那口水不要过分亮晶晶的话。
宋知雪拿她没办法,廖迎曼却愣住了:“你喊岁岁什么?岁岁姓宋?”
宋仰止也愣了,宋知雪感觉很不好意思,她小声说:“给岁岁上户口的时候,哥说,我生了岁岁很辛苦,就让岁岁跟我姓了。”
廖迎曼知道这女婿好,却不知还能好到这个地步,当下瞪了老伴儿一眼,对他非常不满。
宋仰止先是高兴,随后有点委屈,为什么这样看他嘛,他承认自己是不如女婿想得周到,可是女儿要是现在想改姓,他也支持!
“而且,我生岁岁的时候很艰难,哥说,以后不要别的孩子,就要岁岁了。”
这下不只是廖迎曼,连宋仰止都感觉不可思议了。
他们两口子便是只有知雪这一个女儿,家里还好好的时候,亲戚好友邻居同事看了都要劝他们再要一个,但两口子觉得有一个孩子就够了,他们不舍得把爱再分给另外一个孩子,父母的爱全是属于知雪的,怎么能不经过她允许就再分给她的妹妹或是弟弟?
为此没少被人说过傻,觉得宋家条件好,就生一个孩子,生得还是个女孩是想不开,还有人私下劝宋仰止,建议他们俩要个儿子云云……宋仰止最不耐烦听这种话,女儿儿子有什么不同,都是他的孩子,无论是女儿还是儿子他都一样的爱。
没想到女婿竟也有这样的想法,这让两口子对谢隐的好感更深,本来这些天受他照顾,两人就已经很喜欢他了,知道岁岁姓宋,以后知雪也不用再生孩子之后,两口子对谢隐简直如同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
之前在火车上吃饭比较麻烦,谢隐也难以展现身手,家里的厨房就是他的天下,还没过年呢,这一桌子的菜比过年都要丰盛,吃得廖迎曼跟宋仰止是满嘴流油,根本停不下来。
宋知雪奇怪地说:“我明明是按照哥留下来的菜谱做的,为什么味道就是不一样呢?”
宋仰止高深莫测地说:“这做菜啊,工序繁重,你工序到位了,还得讲究个火候,每个做菜的人手感跟控制火候的本事都不一样,自然做出来的味道也各有不同。”
不过当年在家里的小知雪别说做菜了,连韭菜跟大葱都分不清楚,这么多年下来,也能自己做饭,宋仰止不禁又开始心疼起女儿来。
谢隐笑眯眯地听着他们说话,时不时喂一口给婴儿车里嗷嗷待哺的小岁岁,她还太小了,能吃的食物有限,但随着年纪增长,她越来越不满足于味道清淡的儿童餐,而是对大人的食物充满兴趣。
偶尔吃点可以,一日三餐照大人这样吃不行,小岁岁吃到一块鸡肉兴奋不已,她那一口小奶牙咬得很吃力,一块肉就足够她吃很久。
吃过饭在院子里溜达溜达,谢隐告诉宋仰止,不能在一个地方久坐或是久站,每天保持适当的运动量对身体会有好处,而廖迎曼肯定是走不成的,她还得继续针灸治疗。
怕她闷,宋知雪带着女儿来陪床,有了小岁岁这只皮猴儿,廖迎曼脸上的笑就没消失过。
就这样,夫妻俩在女儿女婿家安顿了下来,一开始他们还有点紧张不安,怕被附近的人察觉不对,所以除非必要决不出门,哪怕谢隐再三告诉他们说没关系,他们也不听。
小心驶得万年船,一点点可能性都不要有!
这要是就他俩,出事也就出事了,现在可还有小岁岁呢!
所以两口子平时就在家里看看书写写字,尤其是临到年关开始准备春联,学历史的宋仰止从小便饱读诗书,写得一手好字,这一点,廖迎曼是学语言的,自认比不了,小岁岁看着姥爷拿着毛笔蘸墨水在红纸上写写画画,自己也很有兴趣,趁着大人不注意,悄悄偷了一盒墨水钻到桌底,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只小花猫,脸上手上身上全是墨水,看得宋知雪差点昏过去!
关键这小丫头年纪虽小,却鬼精鬼精,早就知道姥姥姥爷是妈妈的妈妈和爸爸,而且非常纵容自己,所以一旦闯祸立马去寻求救援,宋仰止廖迎曼两口子便顶不住了,爸妈求情,宋知雪又不是铁石心肠,只好放过女儿。
然后这小胖妞变本加厉,最可怕的是,宋知雪把她从桌底提出来时,发现她怀里还有一只小狗!
小狗浑身漆黑,抹了墨水也看不出来,得了,这下不仅得洗个娃娃,还得洗狗。
宋知雪好气又好笑,她去找谢隐告状,谢隐脾气同样好得过分,小孩子调皮点没什么,只要不危险就行,墨水什么的,洗洗就掉了。
小岁岁偷偷笑,她就知道妈妈爸爸姥姥姥爷都不会生气的!
然而真到了洗澡时,小胖妞才开始后悔,因为墨水干在身上,不用热水泡不用力搓很难洗得掉,她光溜溜地坐在浴盆里鬼哭狼嚎,听得外头她姥爷心脏一抽一抽的:“哎哟这怎么哭得这样惨哟……知雪,知雪!你小时候,爸爸可没动过你一根手指头啊!咱家不兴打孩子,不兴打啊!”
宋知雪哭笑不得,她心想,她小时候也不像岁岁这么皮啊?这丫头,不知随了谁,天天上房揭瓦,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的。
至于谢隐则承包了洗小狗的工作,他们家的小狗身上都干干净净,这只小狗被弄了满身的墨水,热水一浇,小狗叫得跟岁岁似的……
说起来,岁岁不知怎地学会小狗叫,时不时地汪汪两声。
最后洗白白的小胖妞被包着出了浴室,小脸蛋上一片生无可恋,谢隐觉得不用问,保管她从今以后都不会再往身上糊墨水了。
不过他没工夫安慰女儿,而是要跟宋仰止一起去贴春联,宋仰止十五年来头一回拿毛笔,最开始写得几个字他自己还不是很满意,先练练手,然后雅兴大发,家里每个房间都要贴,还写了好多福字,被谢隐拿去送给了附近的邻居。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彼此不熟,但这字写得是真好,基本上都被笑纳了,宋仰止见状,更是干劲十足。
他难得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廖迎曼知道他是憋坏了,十多年不看书不写字,连写首诗都得偷偷摸摸,生怕被人发现,那对天性浪漫的宋仰止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了。
连廖迎曼都被丈夫带着想写写字,她的毛笔字虽然比不上宋仰止,可也不差,小岁岁好奇地看着,这回她可不敢朝身上弄墨水,被妈妈摁着搓澡可太痛苦啦!
看着小孙女一副跃跃欲试却又不敢动手的模样,宋仰止悄咪咪把她抱起来,握着她的小手,带着她写大字。
岁岁还太小了,她根本不认字,她只觉得划来划去好玩,开心的笑个不停,见小丫头这么开心,宋仰止也跟着笑成了花,然后乐极生悲,这丫头一个兴奋,蹬翻了砚台,连带着墨水瓶骨碌碌倒下转了好几圈,砸到地上啪叽一声摔得粉碎,墨水溅得到处都是。
“哈哈哈!”
这是小孙女的笑声。
咕嘟。
这是宋仰止咽口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