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宫里抓心挠肺睡不着觉,路捡在叶家过得简直不要太开心,娘是好人,哥哥妹妹是好人,就连第一次见面的爹也是大好人!
因为彻底忘记了过去,所以不会再痛苦,身为四皇子时的他能够感受到皇帝父亲对自己的爱,那是一种包含了怜惜、愧疚等种种情绪的父爱,可他却无法为之动容,因为他太清楚,倘若皇帝能够克制,事前告知母亲他的身份,哪怕是告诉她家中已有妻儿,也不会是今天这样的结局。
又想要江山,又想要爱情——这就是皇帝吗?
真是贪得无厌。
甚至于四皇子觉得母亲如果还活着,父亲不一定会爱她,他爱的也许只是记忆中那个美好欢快的少女,但丧母后又独自一人生下孩子的母亲,已经失去了少女的天真快乐,父亲根本不了解那十年母亲过得是怎样的生活,却说爱她。
一人高高在上,仰望万民,掌握着其他人的生杀大权,会被畏惧是理所当然之事,他有了权力,又害怕孤独,渴望真心,所以那个坚强地照顾母亲的卖豆腐少女能够打动他,她美丽、纯真、善良,还有不离不弃的高贵品质,父亲当时是不是这样想的呢?
也许和那样的女孩在一起,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就会报以真心。
他的确是成功了,他有了一段美好的爱情,有了一个完美的白月光,他常常在夜深人静时痛苦地思念着她,可那又怎么样呢?
就算他不再选妃,甚至不再碰宫妃,再没有孩子出生,那又怎么样呢?
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因为是皇帝,所以只爱一个人,不碰别的女人,就是至高无上的真爱了吗?
太好笑了吧,这种事每个女人都做得到啊,父亲怎么好意思拿出来说的?
这就能证明他很深情,母亲应该原谅他吗?
他是什么身份都无所谓,他的欺骗是实打实的,四皇子对皇帝的怨恨也是。
从母亲死后,他就没有过快乐的时刻,叶家不同,叶夫人像极了娘亲,而叶秀才也是他想象中父亲的模样,不需要大富大贵,只要尊重娘、爱护娘就可以,不要骗她。
忘记了一切的路捡每天都乐呵呵的,这才是真正的他,他的母亲没有去世时,哪怕每天都要很辛苦的早起磨豆子卤豆腐,他也总是这样笑。
后来被父亲接走,才渐渐变得不爱说话。
路捡在叶家过得那叫一个如鱼得水,有他跟谢隐在,私塾里的孩子都要乐疯了,小叶先生很厉害,什么都懂,可不知为何,大家总是有点怕他,路捡哥哥就不一样了,他超会玩的!
甭管爬树还是翻墙,投壶还是踢球,路捡永远能跟小朋友们玩到一起。
这一天,孩子们进学堂上课,他看见叶羲禾朝自己招手,快速跑过来:“怎么了?”
叶羲禾神秘兮兮地对他说:“你知道吗?这个月二十号是隐哥的生日。”
路捡:!!!
他不知道!
而且他不仅不知道,他还没有钱,想给谢隐买个生日礼物都不行,叶羲禾小小声跟他说:“我可以借你一点钱,不过你得陪我出门,我们偷偷去买,别让隐哥知道,给他一个惊喜。”
路捡点点头:“我懂我懂。”
两人相视一笑,偷摸溜了出去,这也让始终盯着叶家的人立刻回去禀报士子,太叔铸一听说叶羲禾出了家门,立马带人来拦截,两人还没买到东西呢,迎面就碰上太叔铸,叶羲禾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她不怕他了!
太叔铸却一脸阴沉:“羲禾,好久不见,那日在街上的果然是你。”
路捡警惕地看着他,伸手挡在叶羲禾跟前,太叔铸一看,怎么四皇子也在这?而且还和羲禾走得这么近?难道说,她又勾搭上了一个?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太叔铸只觉得头顶一片绿油油。
他在路捡跟前不敢放肆,先向路捡行礼:“见过四殿下。”
路捡一头雾水地朝叶羲禾看去,叶羲禾也满脸懵,四殿下?太叔铸在叫谁?
虽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太叔铸是个心机很深,观察力也极强的人,他一眼瞧出四皇子跟往日里相比很有些不对,按理说对方不应该不认得自己,可眼下四皇子面上却是一片茫然,再联想到三殿下说过,四皇子伤重,据说是头部受了重伤,难道说……是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他试探着问道:“你不记得我了?”
路捡更不懂了,但他很警惕:“我为何要记得你,你以为你是谁?见过你一面就得记得?像你这种长得如此普通之人,大街上一抓一大把,谁看了能记住?”
太叔铸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他抿了下嘴角,看向叶羲禾:“你不要以为你从太叔家离开,就能摆脱我。”
换作从前他用这种语气跟叶羲禾说话,早把她吓成小兔子缩作一团瑟瑟发抖,然而此刻叶羲禾一点都不怕,她回嘴道:“那你来啊,你以为你是谁?还摆脱不了你呢,我不是刚走一年吗?说得好像这一年你都知道我在哪里一样,能不能别吹牛?”
太叔铸立马脸色铁青,他一挥手,就想让人上前带走叶羲禾,结果他的人刚动一下,突然凭空出现数名身着黑衣戴着面具的暗卫,拔剑对准了他的脖颈。
太叔铸心头一凛,看到对方身上衣服的花纹,认清楚了是皇帝暗卫,心知这肯定是皇帝不放心最疼爱的小儿子,因此派人来他身边保护,自己让人出手带叶羲禾走,被误认为是要刺杀皇子了。
“诸位,误会,是误会,我只是想带我的女人走,井不是要伤害四殿下。”
暗卫才不会被他的花言巧语打动,剑仍旧架着太叔铸的脖子,逼迫太叔铸等人步步后退,直到太叔铸带着人离开,他们才齐齐上前,围成一圈朝路捡跪下,“属下见过小殿下!”
路捡左看看右看看,小声说:“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家里是做买卖的。”
暗卫们险些绝倒,他们本来是要暗中保护,偏偏太叔铸要对殿下动手,如今已暴露身份,最好的选择当然是向殿下解释清楚,井且将殿下带回宫中。
外头实在是太危险了,到现在都还没查出来当初刺杀小殿下的幕后士使到底是谁。
路捡肯定不会跟他们走啊,他都不认识这些人!
哪怕他们说他是什么四殿下,他也不信!
他不是!
暗卫们没有办法,只能如实向皇帝禀报,皇帝得知小儿子知晓了身世还是不愿意回来,他纵容他在叶家待了好几日,心里也实在惦记得厉害,便趁着夜色悄悄坐了马车出宫,前往叶家。
叶家人正围成一圈吃烤肉,锅子是谢隐特意找人定做的,除了肉之外,还有其他蔬菜,这种大冷天待在家里吃着烤肉喝点没什么度数的果子酒,简直不要太美妙。
就是叶秀才酒量太差,两杯果子酒下去脸就红了,一改平日严肃古板,还士动去摸叶羲禾的脸蛋叫她乖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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