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明南是第一次知道,那个早上起来打慢吞吞太极拳的薛兄竟如此厉害!
他震惊的眼珠子都差点儿凸出来,然后怀里突然被塞进一只小女郎,紧接着小无垢握着拳头跃跃欲试:“严大哥,你保护好阿阮,我去帮哥哥!”
“等一下,无垢――!!!”
严明南凄厉地呼唤着,就无垢那小身板上去够人家一拳的吗!快点回来啊有薛兄在就够了!
紧接着,令严明南彻底怀疑人生的一幕出现了,那平日里优雅有礼貌还很乖巧的小无垢,混迹在男人堆里,那下手叫一个狠!
她知道天生在体能方面可能逊色于男性,并且她年纪小,而远扬镖局这些男人早已成年,所以薛无垢根本不会傻到跟人家硬碰硬,但正因为她小,于是显得格外灵活,谢隐教导她时,告诉她说,跟人对战时,并不一定要追求力气上的胜利,很多时候要注意技巧,人是很灵活的生物,每一个关节、每一个穴位都能成为弱点。
再说了,有哥哥在,薛无垢胆子大得很,根本不带怕的,冲上去就是干!
她大多是以手肘重击男人腰椎关节,然后抬腿以膝盖直踢裆部,随后转腿踹腿弯,一套素质三连,轻轻松松将人高马大的汉子撂倒。
严明南看着都觉得疼……他咽了口口水,心想自己平日里应当没有说过什么会惹小无垢生气的话吧?这么看来,他以前为了口吃的跟薛兄胡搅蛮缠,薛兄没揍他真是太善良了!
谢隐见妹妹冲进来也不紧张,甚至还能指点她该如何出手如何应对,薛无垢本事是有的,只是缺乏对战经验,小小的身子像条小鱼儿一般灵活,这还是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她身上有着谢隐给她做的防身武器,想想看如果她要杀人,得是多么简单轻松!
远扬镖局的人彻底给打怕了,一开始还敢跟谢隐横,到后来趴在地上叠罗汉,为首的镖师一边哭一边喊,承诺要还钱。
谢隐:“无垢,快住手。”
小丫头意犹未尽地收手,还有点留恋,悄悄踹了一个人一脚,那人抽搐了下,继续瘫倒在地装死。
再回到哥哥身边时,她就又是那个可爱懂事的小妹妹了。
小阿阮看得格外激动,两只小拳头学着无垢挥舞,小胖腿也蹬来蹬去,严明南险些就没能抱住,现在看到无垢,他是敬畏的:“女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从今以后,严大哥再也不跟你抢吃的了。”
薛无垢叹了口气,把小阿阮接到自己怀里,小阿阮亲亲热热抱住姐姐的脖子,撒娇地不停喊姐姐,那小模样,显然是觉得姐姐威风极了。
谢隐弯腰,将倒在地上的镖师扶起来,他一如来时斯文有礼,但已没人敢小瞧他,那汉子战战兢兢的说:“大、大人,您有什么、什么吩咐都尽、尽管说!小的一定赴汤蹈火……在、在所不辞!”
看那壮士断腕般的决心,活似谢隐要他的命一样,谢隐道:“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只是你们这镖局成日不干正事,有损市容市貌,所以我想整顿一下,只要你们乖乖听话,就不会有事的。”
汉子们疯狂点头,听话听话,他们肯定听话!谁敢不听话啊!再不听话怕是连男人都做不成了!
现在他们都能冷静下来交流了,谢隐感到很高兴,远扬镖局的镖师小心翼翼地跟他解释,当初会去州府闹事,其实也是事出有因,那前任知州,兴许是因为在任上时间长了,怎么都找不着关系调走,他想的不是靠自己的政绩在吏部考核中脱颖而出,而是觉得自己没活动到位,所以开始疯狂敛财,直接把原本便沉重的赋税又加了一成。
粮食,那就是老百姓的命啊!这远扬镖局能忍的?官府多收一成租子,他们远扬镖局再去收保护费就得少抓一把粮食!
原本跟官府抗议,那知州不停搪塞他们,到后来还抓了他们几个兄弟押入大牢以儆效尤,这下可捅了马蜂窝,远扬镖局的汉子们不干了,抄起家伙就往州府冲,不仅把州府的屋顶给掀了个干净,还把知州给打跑了!
这,由于当时战况过于激烈,所以难免有点小小的误伤……
谢隐清点了远扬镖局的人数,随后便将他们分配到州衙的各个地方补缺,当然,盖房子是最重要的,无论何时,母亲跟妹妹的生活环境都放在谢隐心里第一位。
他们家在梨花巷子时,便改造的跟其他人家不一样,淋浴跟马桶都是用惯了的,这些都得赶紧弄,厨房也不大方便,总之,要改的地方很多。
眼见新来的知州大人所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改造州府追求更好的生活条件,远扬镖局的汉子们当时心都凉透了,这比上一个还糊涂!上一个好歹还为了清官的名号装了几年,这位是一点都不装啊,出手那叫一个大方!连院子里的地都给起了,重新用光滑的青石板铺!
哎哟,这得花多少银子哦!
最可气的是,他们敢怒不敢言,上一任知州他们还能揍跑,这一任……这一任知州大人兄妹俩未免有点过分能打,打不过那就只能怂。
但大家在吃过谢隐亲自做的大锅饭后,所有想法都变了,他们觉得知州大人并不是铺张浪费,知州大人明明就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啊!你看过哪个大官会下厨做饭的?而且还有荤有素管饱!天知道他们就是守着镖局,也不一定每顿都能吃上饱饭呢!
谢隐将房子的设计图画出来,让小无垢看着他们,严明南本来想情愿,被谢隐驳回,原因很简单,这群汉子瞧着憨厚,其实并不傻,会看人下菜碟,严明南这小身板留下来,怕不是要被欺负,无垢就不一样了,小丫头是个白切黑,而且长得乖巧可爱,镖师们都不好意思对她大小声,哪怕知道她一个能打他们一群。
主要还是远扬镖局这些人全是靠卖力气生活,并不是真的会功夫。
谢隐则带着严明南出了知州府,到坩州各地考察民情,主要是查看各个地方土壤的不同,从而针对土壤特点进行庄稼种植。
古代的百姓在很多地方会显得比较执拗,比如中原地带种水稻小麦,那么他们也跟着种,但产量不行怎么办?那就接着种!
像坩州这么穷的地方,只要不闹出乱子,朝廷就懒得管,当地父母官就是有雄心壮志,也会因为时代所限束手无策,前任知州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他来坩州时,也想过当个好官,但在这里待了几年,知道了理想跟现实的差距,心态便发生了巨大变化,好在他现在如愿以偿了。
严明南是读书人,在家里也是不下地的,他看不懂谢隐的所作所为有什么意义,却见谢隐站在田间地头,时不时还跟老农说话,等告一段落,他才凑过去:“大人,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看你这手。”
谢隐的手那是真的好看,跟艺术品一般,平日执笔抚琴美感十足,但现在,他手上全是泥土,还抓起来握了握。
“真是神奇。”
严明南一愣:“神奇,什么神奇?”
谢隐笑着说:“区区一个坩州,竟是北边盐碱地,南边黏土地。”
严明南啊了一声,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傻子,什么地什么地的,他通通没听明白:“所以呢?这两个地……有什么区别?”
谢隐无奈地敲了他脑壳一下:“跟你说过不要死读书,做官更是要切合实际,考察民情,这两种土地,盐碱地不适合种植小麦与稻子,但适合种植药材及一些花卉果树,而黏土地不适合种植根系类农作物,却非常适合建砖窑。”
严明南:“……你能不能说点我听得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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