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几天, 詹明德一直没能跟一号联系上,她不确定是对方有事在忙,还是出了什么意外。但詹明德是个能静得下心的人, 焦急于事无补的时候, 她便逼着自己读书做题, 心情实在难以平复,就去外头跑两圈, 出一身汗,人也就冷静了。
好在还有县试的成绩帮助她转移注意力,这次同去的人成绩大多不错, 詹明德更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成功入围下一轮州试,中间有半个月的准备时间。
从家到州挺远的,光是坐车就要两个多时辰, 阮酥上一轮考得不算理想无缘州试,不过他看起来是完全忘记了那天发生的事,见着詹明德也仍旧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时不时哼一声瞪个眼什么的彰显一下存在感。
这在詹明德看来是无关紧要的,她不会把这种造不成任何伤害的挑衅放在心上, 但她发觉自己下意识地会去注意阮酥,尤其是在弹幕器每每看见对方时都要刷过的大片大片字体,好像她们俩未来一定会绑定, 产生某种密不可分的关系。
可这世界上有什么事一定是上天注定的呢?
直到詹明德随同校其她同学抵达汊州州城, 晚上她坐在客房桌前刷题时, 终于又收到了一号的消息。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事成。」
她能成功詹明德一点都不意外, 早在被选为皇后,只等及笄大婚时詹明德便仔细思考过自己的未来。那时她没想过以后能做出什么成就, 只希望能得个善终,因此她翻来覆去地研究太后与皇帝的喜好,希望能在入宫后得到这两人的喜爱。
当今皇帝年纪正轻,又是太后唯一的孩子,他非嫡非长,之所以能登上皇位,除却占据了个好时机外,还要归功于他有一位十分厉害的母亲。
母男俩曾并肩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段时光,又有着同样的利益,因此关系密不可分,但皇帝年岁渐长,早已不愿意再做母亲怀里的乖乖儿,她们之间的矛盾,未来必定随着皇帝亲政而逐渐激化。
这些詹明德费尽心思收集来的情报,全都共享给了一号。
一号不负众望,果然说动了皇帝。
因为房间里还有别人,詹明德没有同一号多说,她这边没有什么劲爆消息分享,两人仅仅互相交换了一下彼此的近况。
州试的人数要比县试多得多。詹明德所在的征旗府辖下共有一十七个州,每个州又有五到十五不等的县,县城再往下才是詹明德家所生活的小镇,大曜约莫在几十年前有过一次很惊人的人口增长速度,但随着时间流逝,又慢慢降了下去,维持在一个还算稳定的数字。
一般像这种学科竞赛,男生占比很少,放眼望去几乎全是女生,詹明德已经习惯了,这地儿要是男生多才叫奇怪呢。
考试的过程中没出什么意外,由于提前做完了试卷,詹明德便打开了弹幕器。
「别的不说,詹明德真可以说是难得一见的超级学霸了。」
「她这样的应该走科研的路子吧,谁能想到她最终从政去了呢?」
「主要是有阮酥这个贤内助,让她能够没有后顾之忧的去做事。」
「所以说赁夫赁贤,不管什么样的关系,只让其中一个付出是不正常的。」
「阮酥能帮到詹明德的可不止这一点,你们是不是忘了他的出身啊?」
「阮家确实,没倒之前,的确是有点东西的。」
詹明德默默地看着弹幕,内心毫无波动,她发现不管什么时候自己打开弹幕器,这些弹幕都会将她和阮酥扯到一起,似乎阮酥持有弹幕器时也是这样。
但对于弹幕后面的人来说,无论它们是什么身份,又来自哪个世界,都肯定没有生活在大曜,既然如此,詹明德跟阮酥是不是一对,未来会不会走到一起,又有什么紧要?
而且就连透露出来的消息也都比较模糊,迄今为止,詹明德只知道,未来一号会有很高的成就,会赁阮酥为夫从,而阮家似乎要出事——说真的,这三件事,除了一号跟阮酥的关系外,另外两件可称不上什么秘密。
一号的学习能力与动手能力都很强,而且非常有主见有计划,这样的人不可能默默无闻,未来在某一方面做出成就是显而易见的,还需要弹幕来告诉她?
至于阮家出事,詹明德也并不觉得意外。
返回祖籍避祸一事,在源国也并不少见,这象征着曾经手握大权的重臣向皇帝让步,为的便是家族的未来,一般情况下,心胸不算狭隘的皇帝一旦接受了臣子的示好,便不会再对他动手。
可架不住哪一天皇帝突然改变了想法,又或者是阮家的避祸只是表面,实则领藏玄机——那么日后的倒塌就同样不奇怪。
去掉错误的选项,剩下的便是正确的了。
——它们想要一号跟阮酥结合。
原因呢?目的呢?
人有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受到环境或语言的影响,谎言说了一千遍就会变得真实,更遑论是这么个奇妙的东西,没看到现在詹明德就已经会去注意阮酥了吗?即便这份注意与情爱无关,但谁敢保证日后也不会发生蜕变?
一号未来是有一番惊人成就的,弹幕却无时无刻不在撮合她与阮酥,如若这两人当真能成,感情如何暂且不提,詹明德能眼睁睁看着阮家败落吗?即便她狠得下心,阮酥不会求情吗?假如两人真的产生了情感,谁敢保证一号不会改变?
詹明德做了个大胆的猜测,她认为这些奇怪字体的存在,目的远不止做媒,阮家恐怕才是它们真正的目标,再往远了想……阮家是因为什么返回祖籍的?
这一点,弹幕可从头到尾都没有透露过。
一旦涉及到真正的秘密,马赛克就会适时出现,绝对不让詹明德看见。
思来想去,詹明德还是决定趁身份没有换回来之前,主动出击。
即便到时候她受到弹幕影响,与阮家关系有了变化,但这一切都跟一号无关,等一号回来仍然能够继续她的人生。
而一号在源国所做的,似乎也是自己难以做到的……两人会灵魂互换,是不是正因为这个?
詹明德没有贸然接近阮酥,她对他的态度许多人都知道,突然改变只会让人觉得奇怪。
她最先找到的人是林承嗣。
林承嗣家里是开养猪场的,不夸张的说,小镇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家吃得都是林家猪肉,林承嗣的母亲很有生意头脑,为了拓展市场,只要购买超过三十斤就提供派送服务,其中自然也包括家大业大的阮家。
猪肉在数十年前的大曜还上不得台面,如今已经是家家户户的不二之选,实在是猪肉美味,能够做的美食太多,阮家老太爷尤其爱吃烧得喷香软烂的粉蒸肉,几乎顿顿要有。
“你想做派送?为什么啊?”林承嗣不解地问,又很有情义地说,“是缺钱吗?我可以借你啊,要多少有多少,要是我的不够,我去问我娘要。”
詹明德摇摇头:“这不是要放寒假了吗,学校安排我去府城参加集训,我就想趁着这几天找点事情做,转移一下注意力,不然在家的话就会紧张。”
林承嗣太懂了:“我明白我明白,就像我每次考试之前就特别想干点别的,连蹲个厕所都能蹲一个时辰。”
詹明德:……
“放心,我给你安排,保管给你安排得妥妥的!”
詹明德州试成绩优异,顺利进入府试,如果能够夺得前三的名次,就能参加国试,国试成绩名列前茅的话,甚至可以直接跳过中学专攻自己喜欢的学科。
林承嗣说到做到,回家后果然与母亲提及此事,林母对詹明德的做法十分认可,并将林承嗣也丢去一起,让不爱学习的家伙提前感受一下养家糊口的女人的艰辛。
真以为米面肉都是大风刮来的呀,跟个陀螺似的不抽不动。
林承嗣没想到帮朋友个忙连自己也拉了进去,奈何她家当家做主的是她娘,林承嗣再不情愿也得乖乖听从。
为表不满她还离家出走了半天,中午到饭点儿就又老老实实归家了,所以她娘都不知道女儿曾经离家出走过。
以至于天不亮林承嗣就得爬起来跟詹明德碰头,她把自己包裹的像个粽子,嘴上还不停抱怨:“我娘怎么那么狠心呀,这么冷的天也能叫我起来,太无情太残酷太无理取闹了。”
两人分别领了一辆脚蹬三轮,要送的肉按照路线和人家的不同各自贴着标签,詹明德本来就有别的想法,林承嗣完全被她牵着鼻子走,所以詹明德很轻松地就拿到了阮家的单。
在这之前,詹明德尝试过用其它方式打探消息,但阮家很奇怪。
他们完全不跟附近邻居来往,偶尔出门走访,也多是官府或本地有名望的人家,且次数极少,大门终日紧闭不开,家院又修得很高很高。
让人摸不着头脑。
之前剃成光头的脑袋已经冒了一茬新发,寒风一吹头皮生疼,詹徐氏给詹明德织了毛线帽,加上耳护,已经不算特别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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