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严重。”陆断抿唇,“真不严重,你别哭,我明天去也来得及。”
这伤对他来说真不是大事,毕竟头两年连枪子都挨过。
江徊沾着碘伏的棉球在他伤口上用力摁了一下,冷笑,“是啊,断哥明天再去医院缝针也来得及。”
陆断忍着抽痛,在底下给了他一脚。
“怎么回事,怎么会受伤的?还这么严重……”喻白慌乱地抹掉眼泪,越抹视线越糊,哽咽道。
陆断:“没什……”
“就一个贩。毒的老窝被警察端了,漏网之鱼挟持人质从破厂子一路开车跑上山……”
陆断冷眼警告他:“1。”
江徊遵循本能地抖了一下,但即使这样也拦不住他此刻想造反的心。
于是他继续顶着断哥的三个数警告和杀人的目光说:“基地这几年都有不同的大学申请军训,警方那边有记录,就通过你们倒霉学校联系上了断哥。”
“断哥跟鲍队,哦,就是之前在你们小区抓人的那个刑警队长,临时配合完美发挥,带着我们里应外合把那些个杂碎前后包抄。”
江徊给陆断缠纱布,舔了下干巴的嘴皮子继续叭叭,“…后来断哥冲上去救人质的时候和那毒。枭头儿一块滚坑里去了,就伤了。”
一说起这个江徊就来气,暴躁道:“狗东西枪都被断哥卸了居然还藏了刀,我操他妈的……”
今晚的一切情况都太紧急了。
通知紧急,应对策略紧急,他们这些退役人员临时出动也紧急,面对那些亡命之徒要保证几千条大学生的安全更是他妈的急上加急。
哪怕对方只有三十几号人,可他们把十几辆车全部停在了狭窄的山道上,故意把后面的警察堵死,就算基地有两百多人,可他们没武器。
这期间但凡有几个杂种带着枪从哪个犄角旮旯摸到了基地,看到这群清澈单纯的大学生,随时都可能有人丧命。
亡命之徒不讲道理。
他们几个小时前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关键时刻绝对会垫上自己的命来保护这些祖国未来的花花草草。
幸运的是警方动作快,支援快,收网进展顺利,没真轮上他们嗝屁。
最后贩。毒头目挟持人质跟他们对峙的时候,周围除了树就是草,乌漆麻黑的啥都看不清楚。
偏他断哥长了双鹰眼,找准时机二话不说就对着人冲了上去。
别说毒。枭头儿了,连离得最近的江徊都没看清。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脚底下就多了把断哥扔过来的军。用。手。枪,和那个人质女高中生。
那人跟断哥在坑底肉搏几分钟,硬生生被锤了一顿才伏法,但断哥也被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
“那狗逼的刀就是对着断哥心脏捅的,要不是断哥反应快用肩……”
“江徊!”陆断听他说这些,厉声喝止。
前面那些话说了也就说了,让喻白知道社会险恶,以后出门在外能多加防范也算好事。
但后面那没发生的情况就没必要往外讲出来吓唬人。
什么刀对着心脏不心脏的?
老子不是没死?
陆断脸色相当难看,心虚地瞥向喻白。
喻白越听越心惊胆战,后脊突突冒冷汗,嘴唇比受了伤的陆断还苍白,手不停的颤抖。
什么毒。枭,枪,人质,刀子……江徊说的那些根本不是他平时能接触到的。
对他们普通人来说,这些事似乎都遥不可及,他们生活在相对平静安宁的社会里享受吃喝玩乐。
每天最大的烦恼不过就是学校老师,单位领导,一些家长里短,以及工资多少有没有准时到账。
可对陆断他们来说,对那些人民警察而言,这些听起来遥不可及的危险其实近在咫尺。
稍不留神就会丧命。
喻白呆愣着,忍不住想,如果陆断没躲开那一刀呢?
如果刀尖就扎进了陆断的心脏呢?
他不敢想,巨大的后怕汹涌袭来将喻白彻底吞噬淹没。
他眼睫颤抖,怕得不停往下掉眼泪,捂着胸口低头生理性干呕,被泪水呛到了就不停地咳嗽,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死死抓着陆断的手不放。
“白白!”陆断吓了一跳,赶紧给喻白拍拍后背。
他知道喻白是真的被吓到了。
无论是因为那些平时接触不到的危险,还是因为他差点重伤也许没命活。
鬼知道他当时一瞬间想到的就是喻白这双泛红的泪眼。
陆断眉头拧死,用力把人揽到自己怀里,下巴抵着他的脑袋轻声安抚,“没事了白白,不怕好不好?都已经过去了。”
“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了,嗯?”
“我现在都已经退役了,这次只是意外。”
喻白埋在他温暖踏实的怀里,揪着他的衣服不断哭泣,想应什么,喉咙却堵着根本说不出来话,哭到嗓子嘶哑疼痛。
“乖……不哭了。”
他哄了很久,喻白最后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吓的,亦或者是哭的,总之是在精神紧绷一晚后,疲惫地在陆断怀里睡了过去。
…
再睁开眼时,喻白人已经坐在了返校的大巴车上。
窗外天光大亮,他意识混沌昏沉。
陆断就在他旁边,怀里搁着他的书包,拉链拉开了一条缝,摆摆在里面探头探脑。
看到喻白醒了就愉悦地“喵”一声,爪子开始不安分地扒拉。
喻白茫然地揉了揉胀痛的眼睛。
“醒了?”陆断嗓音有些哑,他察觉到喻白动了,睁开阖着的双眼。
喻白呆呆地“嗯”一声。
“醒了就自己抱着,这破猫十分钟能他妈挠我八次。”陆断困得像狗,相当暴躁地连书包带猫往喻白怀里一塞。
喻白:“……”
还没等他反应,肩头倏地一沉。
“伤口疼,让我靠会儿。”
就见刚发完脾气的陆断突然把脑袋往他肩膀上一搭,挺拔而宽阔的身体在狭窄的空间显得格外委屈。
喻白一愣,迟钝地想:可是…这样扭着不会更疼吗?
陆断不管那些,搭在喻白小腹上的那只手的手背上被挠了两道红痕,有点憋屈地闭眼哼道:“祖宗,你这猫跟我不对付。”
他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混着困倦的鼻音隐约有种亲昵感,“要养的话,”
“你得跟我回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