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漏了，我再回去找。”
他说话没有多少底气，这大抵是萧雯见过他最卑躬屈膝的姿态了，此时正需要，她伸手拿了过来。
翻看了一下，从里面找了个碟子，然后放在机子里播放了起来，关小了声音，放在一边，手放在肚子上。
季洋坐下来，手里还拿着两份文件，萧雯看过来的时候，他递了过去。
萧雯疑惑，伸手接了过来，看到上面的几个大字，她瞳孔就缩了缩，翻开来看。
越看便越诧异，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季洋，“为什么？”
离婚证领了，两人本身就没关系，为什么给她这么大一笔财产？
“我……”
没等他回答，萧雯就将文件还给他，“不用了，你没必要愧疚，如果真要补偿，我希望你拟定的是放弃孩子的全部抚养权。”
季洋拿着手中的文件，挠了挠头，有些懊恼又急躁，“小雯，我不会和你争抚养权。”
“那你写拟定合同吧。”萧雯说，她当然知道，因为他对这个孩子没什么感情，但季家不一定，她预料不到未来会发生什么。
“如果你需要，我回去会让人拟定。”季洋抓着文件，再次看向她，郑重其事道，“一份文件是给你的，另外一份，是给我们孩子的，除了一些不动产，我会以孩子名义入股了几家发展不错的公司，之后它长大，也会有一个不错的起点。”
他说着，垂了垂眼眸，话语有些无力，“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方法了。”
萧雯手抓着被子，目光看着前方，牙齿死死咬紧。
是啊。
她的孩子出生就是一个单身家庭，萧家帮不上什么忙，与季家再脱离关系，孩子就是低人一等，还拥有不完善的家庭。
她的内心在挣扎，像是别人抽走了力气，还是有了一些无奈，有些事情，不是她逞强就可以的，还有现实问题。
季洋苦笑，自嘲出声，“你看，我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丈夫，未来也多半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而你却便宜了我，多不公平？”
萧雯会委屈自己，但涉及孩子，她的确动摇了，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伸出了手，“拿来。”
季洋连忙伸过去，“你看一下，有什么要改的地方，你跟我说，我这边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放弃抚养权。”萧雯出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季洋眼神倏然就黯淡了，唇色白了白，没敢应，居然看起来有点舍不得，有点悲凉。
“你刚刚答应我的。”她又说。
“……好。”季洋声线低哑，挤出一抹僵硬的笑，“我回去让人准备，明天拿来给你好吗？”
“恩。”萧雯收回视线，翻看文件仔细看。
合同内容对她和孩子很有利，没坑也没陷阱，心底说没点情绪也不可能，她还以为季洋这一次也能做到冷眼旁观，却没想到对方异常好说话。
她一看完，季洋拿出笔，打开递过去，指着一处，“你在这里签字就行，上面的我签了，然后保留一份，孩子那份你替它保管。”
看着他站起身，凑过来，声线轻缓说着，萧雯有点恍惚，仿佛回到了五年前季家宴会的时候，记忆里那个大哥哥，吸引她，然后默默喜欢了几年的大哥哥。
“我留着这一份就行。”萧雯将她自己的那一份给他了，“你的财产我没有获得权，我也谢谢你能考虑到孩子。”
季洋拿着笔，有些无措站着，“小雯……”
萧雯打开一旁的抽屉，将文件放了进去，“等它长大，该告诉它的我都会告诉它，你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但是你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季洋心闷疼，她说的每句话都在刺激他的神经，让他难以呼吸，将笔握紧，艰涩开口，“我……我明天再让人拟定抚养权的合同。”
“恩。”
季洋慢慢又坐了下来，两人谁也没说话。
好一会，放给孩子听的歌曲也听完，季洋趁机开口，“你困了吗？要不要睡觉？现在十点了。”
怀孕之后，萧雯都会强迫自己早睡，以免孩子作息也紊乱。
“要睡了。”萧雯回。
“那我在这？”季洋说着，找到理由也很笨拙，“司机送我过来的，他有事走了，我手机没电，回不去。”
萧雯猜不透他想做什么，但一听就知道他说谎。
季洋对上她清透的目光，心虚得一下就移开了，想做错了孩子一样低着头，“我知道你要出院了，回萧家后，我恐怕难以再见到你，就想……陪陪你们吧，满足我自己的小小愿望。”
他说得很愧疚，一时都让萧雯无法婉拒。
“我不讨厌你。”季洋重新抬头，“只是我不喜欢你出现在我生命里的方式，你这样的好女孩，不应该以这样方式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哪怕……正常的联姻都比那样好。”
戴文珺太急，萧夫人也急，萧雯对他爱慕心起，他被多方面施压。
“那是我最糟糕的时候，对整个世界都充满恶意。”季洋看着她，“孩子的事情我很抱歉，公寓那一次，我也很抱歉……”
萧雯眼底情绪涌动，珉紧唇不愿意再看他。
他总说啊，是她犯贱不要脸凑上来，男人的床也乱爬，得下贱到一个什么样子的地步？
她喜欢一个人犯贱到这些话能默默容忍的地步，可不就已经不要脸了吗？
此时听他这么说，心底一阵委屈袭来，有些失控。
“我不会打扰你和孩子的生活，但是如果你有需要的地方，我不会推辞。”季洋保证般说。
萧雯没说话，她怕自己一出口，便已经忍不住情绪，默默慢慢躺下来，盖了被子，闭上眼。
季洋也没继续说，她迷迷糊糊睡着之前，感觉有人给她拉了拉被子，还听到了一声无奈的叹气声。
翌日。
萧雯起床，病房内已经没有季洋的影子，若不是拉开抽屉看到那份文件，她还以为自己做了个梦。
手放在文件上，眸光晃动了下，原来他真的不仅有冷酷无情的一面，人品其实还好，算是她没看错人吧。
两个人若不是强硬结合，或许不是这样的结果。
分开大概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