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奔驰缓缓停在程家门口, 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又一圈。听说新郎很帅,大家都想来看看新郎, 尤其是老人和小孩,拼命往那头挤。
婚车的门被打开,年轻清隽的新郎拿着手捧花下了车,引起不少的轰动。他身高腿长,此时西装革履,一点都不像二十岁刚出头的模样。
陈二婆提着喜糖和喜饼,和季淮一起去程家。到了程家后要发喜糖喜饼, 他们准备了两大包,量管够。
一群人往旁边挤,热热闹闹抢着喜糖喜饼沾喜气。
季晓梅和季雪跟在新郎和伴郎团身后,季雪正在环视着程家的院子,房子是刚盖好的, 都贴了瓷砖, 院子很大,比季家那几间紧挨在一起的房间好不少。
新娘子应该是单独有个房间, 此时房间里关着门闭着窗, 她走到窗户边想往里看, 里面拉着窗帘,什么都看不到,偶尔能听到伴娘团的说话声。
按照当地风俗,新郎来了,也不能立刻接走新娘子。此时正是开席时间, 伴娘团和伴郎还有接娘可以一起上桌吃饭,至于新郎和新娘,一个在房间等着, 一个挨桌递烟敬酒。
出门的时间也有吉时,程母看向季雪几人:“一点半才出门,赶紧去吃饭,给你们留了桌。”
季晓梅就等吃顿好的,她拉着季雪就要往一边走,季淮来到程母身边,低声说:“妈,小瑜吃点东西了吗?”
“她没什么胃口,我一会再给她盛点粥,你先去忙。”程母回他。
季淮从伴郎手上接过烟,就跟着程家的亲戚往酒席那边走,挨桌递烟敬酒。这对他倒不是什么难事儿,他本来就是做生意的,态度好,脸带笑,诚恳接受别人祝福,让人对程家这个女婿印象极好。
“这位是舅舅。”
“堂叔。”
“堂叔家的儿子。”
……
季淮跟着叫人,虚心递烟,可谓是会来事儿得很,沉默寡言的程父都多说了好几句话,心情看起来不错。
桌上。
一道道菜被端上来,季晓梅开始动筷子了,还在惊呼:“烤乳鸽,这个好吃。”她给自己夹了一块,又给季雪夹,“你也来一块。”
“谢谢。”季雪正在喝饮料。
酒席的菜品差不多就那样,她又拍了张图片发到群里,室友也快速发来消息:
“看起来不错,好吃吗?”
“就这几个菜吗?太寒酸了吧?”
“烤鸽子?”
……
季雪也在群里回一句:“农村的婚礼就这样,不知道还有什么菜。”
群里刚刚都说季淮长得帅,一点都不像农村人,而且很精神,于是又追问新娘长得怎么样。
季雪说还没看到,一会看到再发。
就在她回消息的时候,剩余的菜被一盘盘端上来:虾盘、白斩鸭、海参汤、烧鹅、炒粉、八宝饭,腰果丁配鱿鱼丝、香酥糖醋鱼……
总之,该有的都有。程家的酒席都是自己定的菜品,然后请几个附近有名的大厨掌勺,所以量大,味道也不错。
“这些菜不错耶,好好吃。”季晓梅正在剥虾,又给自己盛了碗海参汤,喝了一口,觉得真好喝。
季雪也没再接着和室友聊了,桌上菜品的确比其他婚宴丰富,有虾有鹅还有她喜欢的腰果。
这一桌不仅坐了两人,还有伴娘团和伴郎团,季雪悄悄观察了下,他们还聊得非常开心,有点想打好关系的意思。
等他们吃得差不多时,季淮也忙完了,此时已经接近一点,再闹一会该出门了。
伴娘团先一步离开,进了新娘子的闺房后就死死锁了门,季淮拿着捧花站在门口,里面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
伴郎徐勇是开店后认识的朋友,平时在店里就玩得嗨,刚刚一番交谈,他自认为已经打好关系了,拿过红包就蹲下来:“怎么回事?门怎么还关了?早点接亲回去早点玩牌,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一会一起斗地主,时间紧啊,快点开门能多玩几盘。”
“先给红包。”里面说。
“给几个啊?”徐勇一边接话一边往里递红包,“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七八九,够不够?”
里面一边拿红包一边说不够,伴娘还在起哄:“新郎呢?新郎怎么没发声?”
徐勇站起来,又把季淮推到前面,“新郎来了,开门就听得更清楚。”
季淮被拦着问了一堆问题,多数是什么打不还手骂不还嘴,上交工资,徐勇都很无奈说:“老板娘都管着钱,新郎哪有钱啊?经济大权掌握得死死的。”
威逼利诱外加不断塞红包,里头倒是没为难,很轻松就开了门。
季雪和季晓梅原本在屋外,一看门打开了,也连忙过去。
房内也被布置过,放着贴着“囍”字的各种陪嫁品,屋顶全是拉花和红色的气球。
新娘就坐在床上,她身穿一件一字领的大红婚纱,胸前点缀着亮片,露出的锁骨精致。婚纱为收腰设计,衬托出她身材曲线娇俏,散开的裙摆上绣着红色的暗纹,还有几朵大浪花,艳而不俗,看着还有那么几分高级感。
在大红色的衬托下,她的肌肤更像剥了皮的鸡蛋似的细腻光滑。
伴郎在满屋子找婚鞋,季晓梅盯着新娘,倒吸一口气:“季淮娶的新娘也太漂亮了,简直了,像个小明星。”
闻言,季雪看向程云瑜。
伴郎一直找不到婚鞋,季淮怀疑婚鞋在程云瑜的裙摆下,她正眉眼弯弯笑着,还微微伸了手,声线清甜:“真没有,不信你搜嘛。”
她今天做了发型,化了精致的妆,那张娃娃脸看着也小巧,五官立体,美眸明艳动人,笑得唇红齿白,娇俏又漂亮。
伴娘也长得也不错,但还是被她覆盖了光芒,她美得张扬,美得夺目,浑身都散发着甜蜜的气息,一点都不像草率就嫁了人的女孩。
“就找了一只。”伴郎都要把屋子翻遍了,还跳起来看看柜子顶,还是没有。
季淮不信她了,俯下身在她身前的裙摆找了找:“你藏哪了?”他没找到,又靠近程云瑜,往她身后的裙摆摸去。
因靠得近,他动作幅度还是有些大,程云瑜本能伸手搭在他的肩膀。季淮还没摸到,起身与她面对她,深邃的黑眸盯着她,再次笑着问:“藏哪了?我们一点半要出门了,别耽误吉时。”
“还差十多分钟,还早得很。”伴娘拆穿他。
“藏哪了?”季淮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继续看着她,“快说,藏哪了?”
她殷红的唇瓣轻启:“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他跟着重复了一句,嘴边带着浅笑,徐徐诱哄,“你肯定知道,藏哪了?告诉我。”
“真的不知道。”程云瑜忍着笑,眼底却漾开了笑意。
“撒谎。”季淮没起身,继续温柔看她,接着逼供,“柜子里有没有?还是藏沙发后?沙发底下呢?藏高了?藏低了?你们该不会藏在床底下吧?”
程云瑜眼神微闪,躲开了他的视线。
季淮再次逼问:“藏床底下了?”
伴郎已经趴下身子,看了几眼:“没看到啊。”他刚说完,突然伸手摸了摸,摸到了床边的袋子,突然一扯。
“嘶~~”胶带发出的声音。
“你们真藏床底下了?!谁出的注意?”伴郎把袋子扯出来,里面装的是另一只婚鞋。婚鞋用袋子装着,粘在床底的边上。
伴郎团直呼牛逼,伴娘团笑成一团。
“你们太狠了。”季淮拿着鞋起身,半蹲下来,程云瑜从裙摆下伸出小巧玲珑的脚丫,低着头看他,脸上皆是笑意。
伴郎开始往外搬东西,要把陪嫁品全都搬到车上去。季淮给新娘穿好鞋后,牵着她起身,又倾身将她裙摆理了理。
“时间差不多了,要出门了。”伴郎提醒。
季淮牵着程云瑜的手往外走,门外围了好多人,欢笑声褪去,她看着程母程父,莫名就有些伤感。
她以前还是爸妈眼中的小孩子,嫁了人,就是别人的妻子。想到此,程云瑜鼻尖酸涩,眼底染上泪花,而程母笑眯眯走过来,对着她说:“出了这个门,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知道吗?”
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习俗,大喜日子,要尊重习俗。
程云瑜看着程母眼角笑出的褶子,泪花被硬生生逼散,轻轻吸了口气,又看向程父,程父闷头抽烟,和人攀谈自如,看来心情也不错。
季淮把手中的红包先给了她,让她拿在手里,程云瑜拿着红包,另一只手挽着季淮,站在他身侧。
吉时一到,季晓梅赶紧将红色的婚伞打开,撑着两人,季淮牵着程云瑜的手改成十指相扣,带着她往外走,季雪和另一个伴娘在提裙摆。
在他们身后,鞭炮声再次响起。
出了院子的门,季淮在她耳边道:“把红包给弟弟,别回头。”
程云瑜生独女,所以与她交换红包的是堂弟,两人交换了红包,季淮就牵着她到了婚车边,打开婚车门,让她坐上车。
季雪和伴娘把裙摆放进去,季晓梅才收起婚伞。
程云瑜:“谢谢。”
季淮也帮她把裙摆整了整,车门被关上,婚车慢慢往前开。
程母看着婚车离开了,又继续招呼客人,亲戚还对她说:“你就这么一个女儿,嫁人啦。”
“迟早得嫁,过得好就行。”程母有些心酸,很快又平复了,又笑着说,“去市区住小楼自己看店,怎么也比和我待在这里强。”
良人可遇而不可求。
那个妇女“哎哟”了声:“还能比?都不知道强了多少。以后说不定要把你接到市区享福去。”
程母笑了两声:“我就算了,只要他们过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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