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大风时不能出海, 季淮等了几天,待大风停后,这才准备出海。
孙斌已经去火车站当保安去了, 据说待遇不错, 还有五险一金, 以后都不回来捕鱼了,把渔网和其他杂七杂八的工具都给了他。
季淮前两天在家里晒渔网, 殷采看到也没问,任由他折腾,爱做什么做什么,直接无视。他也不凑上去自讨没趣。
两人以往就是这种相处方式, 他柴米油盐都不进, 无论是骂还是吵,他都固执得像块石头, 只做自己的事情。
这一天, 他起得早,去买了一天的干粮,带了水去了码头。
码头的船一艘接着一艘, 恰好碰到了远航回来的大渔船。大渔船上的货多, 一筐接着一筐往下搬。
不少海鲜商贩已经在等着了, 往货车上运。
季淮来到他的小破船旁, 检查了发动机,穿上他的下水裤,带上他的草帽。
“咕咕咕咕~”简陋生锈的发动机开始冒出阵阵浓烟,解开绳锁的小船开始往前驶去。季淮站在船尾, 抓着方向盘, 把控方向, 像大海出发了!
离开了海边的养殖区,就能往大海更深处探索。
海风咸咸,海水湛蓝清澈,往远看去,水天一色,几只海鸟在空中盘旋着,时不时掠过水面,看能不能啄到游在水面的鱼儿。
他往回看了看,不宜行驶太远,几海里就能下网了。
站起身来,准备将网撒下去。他放的是粘网,只要鱼虾蟹往上撞,就会被“粘住”,粘网的下方有一个长方形的铅块,带着网往下沉,在海水里,网会垂直向下展开,网的上方有泡沫做的浮标,悬浮在海面上。
他赶着在不同的地方放了三排粘网,得等几个小时才能收网。
此时太阳已经高高挂起,散发着热量,他伸手摸了摸海水,海水都被照射得变温了,用海水洗了洗手,他又抬手擦了擦汗。
小破船没有棚子,自从涨了不少肉后,他很怕热,太阳一晒,他就会流出不少汗。
几个小时也不能白等啊,他提来了一小桶死虾。这些虾是他从回来的大渔船旁捡来的,死虾已经卖不出去了,随便丢在一边,他就过去捡了两把。
海上也可以垂钓,钩子是简易的钩子,在钩子上绑着一根细小的丝,在钩子上放上一个死虾,抓住银丝的一头,就可以将钩子放在海水里。
他一边抓着银丝,一边把今天早上买的饭拿出来,摆在前面的小木块上。
因为小镇的渔民多,时常有渔民出去赶海,早出晚归,有时候两顿饭都得在船上解决,不少套饭就是专门卖给渔民的。
他今天买了一个大饭团,饭团是由海菜和米饭制成,原本就带了点咸味,里面还放了不少虾米,滋味很不错。
单吃饭团也能下饭,但一般会有配菜,他又买了不少小鱼干配着饭团。小鱼晒干成干,起火再翻炒,放入一点辣椒酱调味,吃进嘴里贼有嚼劲。
除此之外,他还买了一个大鸡腿和一瓶玻璃装的啤酒。
对于酒鬼而言,这点浓度的啤酒压根醉不了,就像喝白开水或者饮料似的,而且很解渴。
他喝酒喝了好几年,有些难戒,看到啤酒不仅手痒,嘴也跟着痒,总是控制不住要买上几瓶,浑身血液躁动。
低头看看自己的啤酒肚,他叹了一口气,“算了,就喝两口,今天就两口。”
他拎起酒,把瓶盖靠近牙齿,轻轻一咬,就把瓶盖咬开了,刚要昂头舒舒服服享受上一番,绑在手上的银丝就有动静。
鱼儿在咬鱼饵。
他立马放在酒杯,悄悄往船边移动,手覆在银丝上,静观其变。
银丝动了两下,又不动了,紧接着,又动了两下。鱼儿还没完全咬住鱼钩。
他也不急,继续等着。
倏然,手里的银丝猛地变得绷直,还在剧烈颤动,往前使劲扯着,光看这力度,他就知道大货来了,快速起身,把银丝往船边扯。
“你跑不掉!”
他咧开嘴,草帽都丢掉了,双手抓着一直往回扯。
不远处,一条银白色的鱼正被迫浮出水面,它一直在挣扎着,还是被往前拉。
“上来吧!”
他再猛地一提,那条鱼就被甩到了船上的木板上,正在剧烈翻腾着。
季淮蹲下身子将它抓起来,该鱼头大侧扁,背鳍和尾鳍为灰黄色,腹鳍和臀鳍为黄色,其余地方为银白,是一条黄花鱼。
他勾起嘴角,有些满意。放在手里掂量掂量,感受重量,应该有个半斤。
黄花鱼价格不错,四五十一斤,这么一条也得二三十了。
将挣扎的鱼丢进桶里,他又继续在钩子上放了死虾,这回才刚放下去,那一头就动了,毫不费力就捞了起来。
一条小海鳗,一两都不知道有没有。他露出嫌弃的神色,放轻动作解开鱼钩,小海鳗嘴巴还是破了个洞,他往大海里一扔,“回去吧,下次吃得肥一些!”
小海鳗在海面上快速游动,钻进了海底。
他又拿了两个小死虾,继续钓鱼。
折腾了这么久,也没喝酒的欲望了,又钓上来一条带鱼,他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该去收网了,不然一会回去天就黑了。
天黑了码头人就少,海货就会变得不值钱。
“咕咕咕咕~”发动机不断在响着,他手握着方向盘,掉着头,往回行驶,回到一开始放粘网的地方。
渔民靠海吃饭,也靠运气吃饭。运气好的时候,满载而归,运气不好的时候,空手而归。
这渔网没有拉上来前,谁都不知道有没有鱼,会有多少鱼。
季淮看着浮标,俯身伸手去拉。拉网越是个力气活,他用着力气,不断将渔网往船上扯着。
扯了一小段,还没看到鱼的踪迹,还是有些慌。
扯到二分之一的时候,出现了几条乌鱼的影子,还有一只明虾,个头还不错。
第一张网,八只乌鱼,一只明虾。
他把渔网穿在竹竿上吊着,继续往下一张网去。
第二张网的收获也一般般,几条乌头鱼,还有两条高眼鱼,倒是有几只梭子蟹。
开了这么远,油钱都要花不少呢,季淮开到第三张网的地方,还是等了等才收网,一边收网还一边喊道,“鱼多多啊,鱼多多~!”
“来鱼来鱼,全部给我来鱼!”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海听到了他的祈祷,刚拉上来的网就挂着一只肥硕的大马哈鱼,紧接着又有不少乌头鱼,还有几条舌头鱼,斑马虾也抓住两只,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海货。
他看着渔网上的鱼,觉得不错。看这样,应该有个四五十斤,算是不错的丰收。
接下来就要赶回码头,下午三四点的海货最好卖,也最能卖出价格,看这个时间点,他能在四点半前赶回去。
他开足马力,开始往码头开去。
这个时候,阳光已经不那么炙热,海风徐徐,温热的阳光撒在他的身上,季淮抬头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又看了看那三张渔网上的鱼,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海鸟在还在盘旋着,往下一冲刺,叼住了一只海鱼。
季淮空出一只手,冲它竖起大拇指。
*
三点过半,码头热闹非凡,两边的道路上蹲了不少的商贩,大爷大妈门穿着水鞋坐在摊子前或者蹲着。
道路上都是水渍,显得有些脏乱,但这里有最新鲜、价格最便宜的海鲜,不少人会专门开车来这里买海货,还有些外地人也会慕名而来,买去附近的大排档加工。
“要不要?二十五一斤。”
“大八爪鱼二十五,小八爪鱼十三。”
“不能挑,小螃蟹八块不挑。”
……
吆喝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这是舌头鱼,要这一条是吧?两斤六两。”大妈一边扯着袋子一边说,掏出那条鱼,刀起刀落,三两下就除去内脏,然后切好装在袋子里。
……
季淮跟着其他小渔船来到岸边,不少人就在那里等着了。
海岸上的东西都被他们逛了一遍,没能卖到想要的海鲜,而一艘艘回来的小渔船不知道会带些什么回来。
就像开盲盒般,或许会有惊喜。
季淮把鱼解下来,放在了框子里,准备提着上岸。
他的手里拿着三只虾,站在渔船上就冲岸上那几人说着,“海虾四十一只,要不要?只有这三只,活着的。”
一只明虾,两只斑马虾,个头有两个手指那么大。
“三十五。”凑过来的人还价。
“四十四十,一百一十五三只。”季淮没做过多的让步。
真正的野生海虾就这么贵,他们一次也抓不了几只,数量少,所以得按个卖。再说了,野生不是养殖虾,没有几十块一斤。退一步说,个头这么大的养殖虾也得好几十一斤,野生得一百多接近两百块一斤。
算算这重量,几十块一个并不贵。
“一百块三个,我买了。”那个女人还在讨价还价。
“不卖。”季淮摇头。
这玩意儿不愁卖,有得是人买。
果不其然,他才刚上岸,就有不少人围上来看看有什么海货,那三只虾很快被人以一百二十块买走了。
他也坐再路边开始卖海货。因为是新鲜上岸,一开始来看的人不少,好货都得抢着买。
“这条黄花鱼我要了。”
“黄盒子鱼怎么卖?”
“人家卖高眼鱼才三十八,你怎么要四十?”
……
“卖了卖了,便宜都卖了。”
“给你装起来?我怎么可能卖贵?再送你一条小海鳗,拿回去红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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