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糟糕的是,那首诗竟和她今日所作的一模一样。
这世上没有这般巧的事情。
姜元宁细细思量,绞尽脑汁想着诗册之事。
今日她写的这首有关雾气的诗词,来源于前世无意中看到的一本诗集,那诗集乃是名为玉真人所作。
难道,关衾玉就是那位玉真人?
倒也是巧了,正好都有个玉字。
不过……
姜元宁望着站在那里,神情略显不安的关衾玉。
不,不对。
这玉真人的诗词里透出的性情,雅致又带着几分女子少有的洒脱。
再看关衾玉,姜元宁心里顿时有了定夺。
即便她不知道这玉真人究竟是何人的雅号,仍然可以非常肯定眼前这位性子胆怯懦弱,在说完话后形容畏畏缩缩,眸光闪烁的关姑娘绝不会是那玉真人。
关衾玉与姜稚一唱一和,为的不过是要污蔑她的才名罢了。
姜元宁心思急转,不过短短一瞬。便有了定论:“关姑娘,臣妇究竟是哪里开罪于你,你竟要与臣妇妹妹一起行这等不耻之事?”
关衾玉原本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口承认小笺之事,已是鼓起了万分的勇气。
没成想姜元宁竟然这般无耻,竟然还坚持那诗句是她所做。
她捏紧了袖中的指尖,耳根通红:“臣女与姜姨娘并没有做什么不耻之事,这诗辞是臣女方才写的,与陆夫人没有半分关系。”
姜元宁却是紧追不舍:“我这首诗句也是方才写的,诸位夫人小姐都是亲眼看到的。说不准你在我身边留了什么丫鬟小厮,将我的诗句抄去给了姜稚。”
说完,也不等关衾玉说话,转头看向姜稚,露出了痛心疾首的神色:“二妹妹,我晓得因了我夫君的缘故,你对我心有怨气。”
“只是你怎能如此任性,撺掇关姑娘一起撒下这弥天大谎呢?!”
姜稚彻底被姜元宁的无耻给惊到,到了如此地步她竟还在攀咬,不禁冷笑道:“这诗词到底是谁所做尚未盖棺定论,长姐如此急着泼脏水,莫不是心中有鬼。”
关衾玉见着姜稚寸步不让,眼中闪过几分羡慕。
她一向怯懦,得知了姜元宁的诗册与自己的诗稿一般无二时,气愤之余也未曾想过要做些什么。
这样的软弱让她吃尽苦头,若不是时常有大哥护着,怕是已经闹出无数笑话了。
难道……真要这样躲在别人身后一辈子么?
姜元宁被姜稚反问的心中一慌,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她实在不敢赌姜稚是不是也知道玉真人诗册之事,决定快刀斩乱麻不与她过多纠缠。转而朝着皇后哭诉道:“皇后娘娘,臣妇当真不知关姑娘做的诗为何与臣妇一样,还请娘娘明查。”
关衾玉也硬着头皮不甘示弱:“娘娘,这诗句的确是臣女方才所做,臣女的丫鬟可证明此事。”
皇后的目光在关衾玉和姜元宁脸上扫了个来回。
两人的神情都不似作伪。
关衾玉双眼泛红情绪激动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
姜元宁却也好不了多少,哭声渐渐凄厉。
皇后沉吟了一会,单单从两人的言辞上,确实也判定不了到底是谁抄了谁。
索性一言不发,且再看看她们会再说出什么话。
所谓言多必失,若是假的,自然会露出马脚。
姜元宁见皇后一味沉默,只是看着自己与关衾玉争辩,心里不禁泛起不详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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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事已至此,哪怕再心虚,也得咬死了那首诗词就是自己所做。
她借着抹泪的功夫侧着脸看向姜稚,目光陡然一厉。
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
“二妹妹,你我骨肉血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算再如何,姜府也是你我的依仗。”
“如今沈姨娘已死,莫忘了你还有父亲母亲。”
姜稚听懂了姜元宁话里的威胁之意。
只是明明始作俑者是她姜元宁,若不是她拿着关衾玉的诗集去扬自己的才女威名,又怎会在这里,被迫与关衾玉对峙?
姜稚忽然觉得有点怪异。
姜元宁一个劲儿地想要证明关衾玉和自己设计陷害了她,而不是竭力证明关衾玉偷她的诗句。
莫不是……她压根不知道关衾玉就是玉真人之事?
想到这里,姜稚蓦地醍醐灌顶。
姜元宁的言行皆有了合理的解释。
青林翠竹,曲水流觞,本来是极好的景致现在却无人欣赏。
朝露寺位于山顶,雾气一遮,便比山脚冷上许多。
一圆脸夫人被冻的受不住忍不住开口道:“启禀娘娘,虽然两篇诗词一样,但所作之人不同心境意思自然也不同。何不让她们二人将诗词的意境解释一番,岂不是就能知道差别了?”
皇后抚掌笑道:“孙夫人这主意倒是妙极。”
“只是不知关姑娘和陆夫人谁先来?”
关衾玉唇角微动像是还在顾忌什么,姜元宁看出她的挣扎之意,不由心下稍安急急抢过话头:“娘娘,这首诗乃臣妇所做,没人比臣妇更为了解诗中深意。待臣妇将诗中意境说清楚,自然用不上关姑娘开口。”
说罢,清了清嗓子将刚才写的诗念了一遍:“一袭清雾绕云间,暖意浸骨心自闲。是因为臣妇见这满山的薄雾如梦似幻,突然生出飘渺不实之感——”
“错了。”
还未说完,已被一道怯生生的声音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