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方。”
女人记下了陈东方的名字,让他过去打电话。
陈东方给黄毛的BP机留言:我和胖子在镇上的收容中心,每人400元,可以赎人。
陈东方打完电话,便和胖子一起进了大房间。
这个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先前进来的人,都坐在水泥地面上。眼镜正倚在墙角,看见陈东方,急忙招呼他们过来坐下。
“这些狗娘养的,见钱眼开,涨价这么快......”他还在为多付出那一百元心疼。
陈东方安慰道,“既来之,则安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眼镜点头道,“看不出,你还挺有见识。你说得对,只要人出去了,不管花多少钱,都能挣回来......”
这时天黑了,房间里昏暗的白炽灯亮起,外面的人送来了饭菜,一桶水煮白菜,一盆冰冷发硬的馒头,陈东方咬了一口,又吐了出来,原来馒头已经发馊了。
眼镜大口大口地咬着馒头,劝陈东方:“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万一今天晚上出不去,是要挨饿的!”
陈东方强忍着,把发馊的馒头掰开,泡在菜汤里,闭着眼睛吃完了。
眼镜感慨地道,“这里条件还算好的,要是进了上一级收容所,那日子就和坐牢是一模一样的,吃的是水煮白菜,咸菜,酸菜,酸豆角,梅菜、腌萝卜丁,菜里面见不到一滴油,吃的米饭是有很多砂子的,白天有很多活要干,晚上还要加班,一分工资也没有......”
陈东方好奇地问道,“大哥,你进过收容所吗?”
“进去住过一次,”眼镜心有余悸地道,“几十人住在一个房间里,只有一个厕所,臭气烘烘的。我想刷牙,都买不到牙刷;想洗脸,也没有肥皂。别人走的时候,送给我一块肥皂,我用完后找地方藏起来,结果还被人偷走了......”
眼镜不紧不慢地讲着,陈东方才知道,除了樟木头以外,还有宝安、韶关也都有收容所。送到樟木头里的人,主要干的是机械加工的活;送到宝安的,干的是服装加工的活;最苦的是韶关,在韶关只能做建筑,修铁路路基,几天就能累成狗。
眼镜还告诉陈东方,如果进了收容所,没有人来赎回,做满三个月的工后,收容所会买一张车票,把人送回老地。如果外面的亲属去赎人,要交清伙食费和管理费,在里面呆的时间越长,费用就越高。
刚聊到这儿,门开了,那个女人喊道:“姜成浩!”
“来了!”眼镜喜不自胜地站起来,对陈东方说道,“我朋友来接我了,希望你们也早早出去......”
“一定要早早出去!”眼镜回头嘱咐道,“等过了明天,他们凑够了60人,就要交给上一级的收容站了......”
陆续又有一些人被带走了,陈东方着急不安地想,黄毛他们会到哪里凑钱来赎他。这两个家伙可不会去求金老板吧,那样真的是羊入虎口。
坐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陈东方又想到了嫂子,如果嫂子知道自己在这里,肯定会第一时间来救自己的。
陈东方又陷入了沉思,难道,嫂子真的和莉莉、小红一样,是做夜场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肚子里的孩子会是谁的?自己又怎么回家和父亲交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