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一边抽泣,一边看着饼干,看了足有两三分钟,最终接了,咬一口,慢慢咽下去,然后就狼吞虎咽起来。
余穗没敢给他第二块,反而把口袋扎紧,给他放在床上。
等余穗回身,对上眼巴巴看着她的老头。
那眼神分明还要吃。
余穗蹲到他身边:“老九大爷,这是压缩饼干,正常来说,一块就够一顿的,吃多了反而胃胀,你省着点吃,那个袋子里的,能捱一个月,你慢点吃,好不好?”
余老九怔怔地看着床上那个袋子,很是不舍,但缓缓点了头。
余穗看着他这个样子实在不忍,小声问:“儿媳妇没给你吃饭?”
余老九又只是点点头。
余穗不禁有些气:“你就不能自己做一点来吃?”
余老九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羞愧地低着头:“米粮都锁起来了,鸡蛋我不敢掏,鸡也不敢杀。”
“你儿子就不管你?”
余老九声音更低了:“是我的错,生了个没种的,只知道听老婆的话。”
余穗还能说什么呢。
当农村老人没有了劳动力,子女的道德感又很低的情况下,这种家务事真的很难处理。
她也不想去处理这种事。
因为基本制度不改变,她只是去批判一两个人,是没有用的。
“唉!老九大爷,这么的吧,饼干你慢慢吃,我这里再给你五块钱,算是借你的,你自己去公社吃顿好的。”
余穗说着,掏口袋拿出几张纸币。
余老九连忙推开:
“饼干我要,钱不拿你的。余二丫头,我知道你是好人,这个生产队,我只知道你和张彩凤是好人,因为只有你们俩真心帮过我,谁好谁不好,我心里敞亮,可是,我敞亮没有用,张彩凤给抓走了啊,呜呜,我啥也帮不了她,眼睁睁看她被抓走了,我忘恩负义啊!
那么好的厂没有了,本来我能在厂里上班的呀,但是厂没有了,日子就又苦了,一天到晚,连个跟我说话的人都没有,他们都巴不得我死了。
你说,要是厂还在多好,要是张彩凤还在多好,她骂骂我儿子,都能管用好几天的啊,真的,这世上,除了你和张彩凤,都不是好东西,他们怎么能抓走她呢,我真是不想活了!”
老头又开始抹眼泪。
余穗顺势劝解,也打听消息:
“老九大爷,你别这么说,公安局办事有章程的,因为没找出真正给咱们厂产品下毒的人,所以张彩凤作为负责人,就得背这个锅,但要是我们能把那个坏人找出来,张彩凤一定能放出来的。老九大爷,出事那批货**的那天,你在的,你记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
余老九摊手,急急的分辩:“没有呀,我就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到底怎么回事!公安局的人也问我,有没有看见谁放什么东西啦,可是没有呀,没有我怎么能随便说呢?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偷懒的,既然是包糖,我就是坐着老老实实地包糖,我从来没有像余朱氏杨水生那样,偷糖、躲懒、吹牛都能吹几个小时。”
余穗其实觉得余老九辩解的太急了些,但还是装作认可地点头:“是的,我知道,你不要急,慢慢地说。呃……你刚才说,余朱氏和杨水生偷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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