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颔首,冲元稚做了个揖,跟上主子的脚步。
元稚目送他们走远,没一会儿,官差喝完茶出来,提醒他们该上路了。
赵姨娘走着走着,逐渐体力不支,腿一软,扑倒在路边。元稚急忙扶起她,拿衣袖遮挡着阳光,搀着她到阴凉处坐下。
元俊冲过来,急得满头大汗。
“娘,你怎么样?”
赵姨娘嘴唇苍白,“儿啊!娘走不动了,要不就把娘葬在这吧,这样,我离你爹还近点!”
元俊眼眶泛红,“您还想着他!要不是他,咱们家怎么会遭此大难?”
“咳咳咳!”赵姨娘神情激动,“那是生你养你的父亲,你怎么能怪罪他?要怪,就怪娘没本事,没能有大夫人那样的家世,害你跟着我受苦!”
元稚和元俊若有所思,若非魏皇贵妃求情,流放的名单中,嫡母也该在其列。
官差看犯人没跟上来,拿着鞭子折回,口中骂骂咧咧:
“走一步歇两步,何时才能到羚州?别磨磨蹭蹭的,都给我跟上!”
元俊跪下跟他磕头,“官爷,我娘生病了,你行行好,歇半日再走吧!求你了,我求求你!”
官差拿鞭子点着他的脑袋,嘲讽道:“家都抄了,还把自己当少爷小姐呢!这一路,爷最大,再敢提要求,爷现在就抽死你!”
“你们食朝廷俸禄,该为百姓分忧解难,些许小事,为何不能通融一下?”
“敬酒不吃,吃罚酒!”官差一鞭子甩过去,“我让你说!就你有嘴是吧!”
“三哥!”
元稚大叫,飞身扑过去,替元俊挡下一鞭。
囚服上瞬间洇起一道血痕,跟冷汗交织在一处,火辣辣的疼。元稚一口气卡在喉咙,濡湿的睫毛微颤,由元俊扶着直起身。
“傻丫头,你冲过来做什么?疼不疼啊?”
元稚扯扯嘴角,“小时候三哥总护着我,现在,也该我保护你了。一鞭子而已,一点都不疼。”
“好一个兄妹情深!”官差阴阳怪气道:“一鞭子不疼,那试试我这第二鞭!”
元俊挡在妹妹身前,“要打就打我!”
元稚扒开他的胳膊,将手中的碎银举到官差跟前,“官爷,我哥哥就是性子急,绝对无意冒犯。这些银子,权当给您赔罪,求您饶过我哥哥!”
“还是小姑娘会办事!”官差将钱财收入囊中,笑眯眯地道:“行了,给你们一个时辰歇息。时辰到了,不管你们病了还是瘸了,都得给我爬起来赶路!”
“谢谢官爷!”
元稚道完谢,跟他要了水囊,让三哥拿给赵姨娘。
她右手搭在左肩胛骨上,轻轻碰了碰伤口。
这么热的天,伤口很容易发炎,万一天黑发起高热,官差很可能会将她丢下。这附近都是荒郊野岭,她身上又有伤,豺狼虎豹闻到血腥味,她就是那帮牲畜的盘中餐了。
元稚叹息:至少别死得这么难看吧!
怕什么,来什么。
晚上,她果真发起高热,烧得整个人都迷糊了。
元俊摸了摸她的额头,烫的跟火炉一般。
“这么下去怎么得了,我去求官差,让他们寻点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