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二字在他心中渐渐浮现。
他发愣一副呆子的模样,气得顾大娘一巴掌打在他左大臂上,骂道:“我同你说话,你听进去没?”
她原本是想拍脑袋的,但儿子从小就念书好,舍不得打头,本来就会发呆,生怕再打笨了,便常常是打胳膊。
顾承越按捺住心中悸动,尽量稳着嗓子问道:“娘,那什么时候去。”
顾大娘一听,立马喜笑颜开,说:“急什么,人家那边还没给说呢,我这就去回孙媒婆,托她去说,其实她今儿不是来说媒的,只是过来买纸钱,她是听杨家酒馆的老太太提了一嘴,说他们家有个姑娘,孙媒婆就多问了几句,这不今天过来,又同我说了几句,你们念书的不是有句话,这就叫无心插柳不是?”
上回给顾承越说亲,他死活不愿去见人,这回总算想开了,顾大娘高兴的不得了,连话也多起来,说完一拍大腿:“看我,同你说这些做什么,还是先找孙媒婆要紧。”
顾家这边暂且不提,自有顾大娘托孙媒婆从中打听递话。
沈尧青前几天就带媳妇妹妹回家去了,镇上就只有沈玄青和陆谷。
灵哥儿不再闹肚子,也不哭疼了,这两天吃饭都香了,上午扫洒完院子,陆谷没事做,就抱孩子到铺子转转。
一进来发觉严氏在里头坐着吃茶,他笑着开口:“师娘,今日得空了?师父怎么没来?”
“心肝儿。”严氏见了小灵哥儿一把接过抱在怀里,疼的跟眼珠子似的,他们家二小子长得俊俏,夫郎也好看,连生的娃娃都这样漂亮可人。
哄着灵均逗了一会儿,她这才说道:“今儿馆子里不忙,你师父和老王头到他家卸软柿子去了,树上熟的,可甜了,回头你俩记得过去拿。”
“知道了。”沈玄青答应一声,他给陆谷倒了杯茶,笑着说:“师娘今天过来,是说雁雁的亲事,镇上有家合适的,十六岁,比雁雁大两岁,家里有田有铺子,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同咱们差不多,不过人家是吉兴镇当地的。”
严氏刚才只顾着抱孩子,一听他说起,才忙和陆谷说道:“铺子就在东兴街上,就是那家卖香烛纸钱的,那孩子是念书的,前两年过了童生,今年又考上秀才了,有出息呢,人我也见过,模样周正,个头儿没二小子高,但在别的汉子里不算矮了。”
“那他家里人如何?”陆谷下意识问道。
严氏笑着说:“顾家大娘人勤快,就是嗓门大些,他们家不是有个香烛铺子,我有几回过去买,拾掇的可干净了,她生的大儿子叫顾承越,就是想和咱们雁雁相看的,上头有个大姐,嫁镇上了,离得近常常回娘家,下面有弟妹各一个,年纪都小,尚未到娶妻嫁人之时。”
“顾家家底应该还可以,香烛铺子开好些年了,穿着打扮不是穷苦的,这几年我过来,几条街的事多少都听过,香烛顾家是好的,少与人争执,连他那个大姐,嫁了个老实本分的茶馆掌柜,没怎么听过和人有嫌隙,更别说吵嚷。”
沈玄青听完,说:“回头我过去转转,可行的话回家跟娘说说,让她来也看一看。”
“这是自然。”严氏一听卫兰香要来,顿一下又笑说道:“到时让过来住我这儿,多住两天,也好和我说说话,这一年到头我回不了村里几次,好些人没见过了,让她说给我听听。”
“成。”沈玄青没扭捏,严氏到底不是外人,自然上心,给找的这门亲事听着还不错,那家只要不是经常打架吵嚷的,就能考虑考虑。
*
秋风瑟瑟,将院里柿子树上余下的枯叶吹落,一片叶子都没剩,成了光秃秃的枝干。
柿子太多他俩吃不完,陆谷一个人要带孩子,就只晒了些柿子干,没弄柿饼,这一树结的繁茂,还留了些硬柿子贮存,留到冬天慢慢吃。
这几天天色不太好,说亲的事只得往后拖拖,总不能在风雨交加的日子相看,不吉利。
沈玄青在铺子里,外面风大又冷,陆谷没带孩子出去,灵哥儿也机灵呢,早上非要出门,他给抱出去,许是吹得脸冷,灵哥儿被抱回来后再不闹着要出门玩耍。
孩子一岁了,近来正在学走路,扶着墙亦或是抓着床头木栏能走几步。
“来,来阿姆这儿,给你吃馍馍。”陆谷把孩子放在床里,自己站在床边拿着热馒头引诱。
“汪!”乖仔也在房里,它退后几步冲着床上孩子叫一声,似乎是让过来。
灵哥儿原本坐在床上不愿动弹,一看见馍馍,抓着木栏就站起来,小孩子手上有劲呢,能自己把自己拉起来,他换着手抓木栏,到最后扶着横栏慢慢往前挪,走得还算稳当。
床上铺了厚床褥,不怕孩子摔疼。
等灵哥儿一步步走过来,扑进陆谷怀里去抓馒头,他一把抱起儿子,在白皙的肉脸上亲了一口,满眼都是喜悦:“真厉害!”
孩子渐渐大了,能听懂夸赞,灵哥儿笑起来,白白小小的牙还没长齐,别的小牙不说,两个小门牙像是小兔仔一样。
只他俩在家,陆谷没忍住,背着沈玄青轻轻捏了捏儿子肉肉的脸颊,软糯糯的,完全是个小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