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龙拿树叶包了一大包,鱼篓里泥鳅也不少了,沈玄青带着一腿一脚的泥在河里洗了洗才上岸。
反正要回去泡脚,他干脆也不擦脚了,直接套上鞋,在清澈的地方打了一满桶水,拎着鱼篓跟陆谷一块儿往回走。
回去后陆谷先到后院剁地龙,沈玄青跑了几趟,把水缸添满后,又打了一桶水倒进锅里,等下杀完鱼好烧水泡脚。
鱼篓里的泥鳅被他扔进一个木盆里,挖到不少呢,养两天吐吐泥沙,炖着吃上一顿白汤,余下的再剖杀晒干也不迟。
今天无需陆谷杀鱼,他只用把掏出来的脏腑扔给鸡鸭吃就好。
看不用他帮忙,陆谷就到厨房烧水去了,等沈玄青杀完鱼水也开了。
他还往木盆里放了自己晒的干艾叶,用滚水泡了一会儿,水颜色就变深了,这样泡脚能散寒通经络,沈玄青自己一个人在山上的时候哪会这么细致,他双脚浸泡在热腾腾的艾叶水里,俊脸上全是笑意。
离晌午吃饭还有一会儿,陆谷先到厨房淘洗了新米,打算蒸个干米饭吃,蒸饭时候久一点,先蒸出来等下就只管炒菜。
给锅底架了火之后,他没事做就从柴房抱了一堆晒过的灯心草抽灯芯,抽出来的草芯不止能做油灯灯芯,烧汤泡茶都行,还能把草芯晒干了卖到医馆,也是一味药呢,当成枕芯塞进枕头里,枕着睡觉对人也好。
趁最近各种草木还没干黄枯萎,卖也好家里吃用也罢,多打些回来总是没错的。
沈玄青换了鞋跟裤子在堂屋里泡脚,陆谷就坐在他旁边抽草芯,他闲着没事也伸手拿了根抽取,两人之间话虽少了些,但分外和乐融洽。
陆谷微低着头,他干活时总是专注认真的,再说手上忙碌起来也顾不得分神去想其他,灯心草的草芯偶尔抽断了还觉得可惜心疼,神思都被占着呢,连沈玄青看他都没留意到。
沈玄青喉结微动,发愣一样去瞧陆谷侧脸,肌肤白皙柔滑,眼捷偏长,时不时轻眨一下,怯怯颤颤的,像是从他心间划过,泛起一阵涟漪。
他忽然想伸手捂住陆谷眼睛,如果陆谷眨眼的话,长眼捷一定会轻轻扫在他掌心。
陌生的念头让他喉结再次滑动,直到陆谷转过头,看向他手里抽了一半的灯心草。
“我来吧。”陆谷小声说道,他好一会儿没看到沈玄青往他脚边放抽出来的草芯,转头一看,还以为沈玄青是累了不想抽取,就小心翼翼问他要。
灯心草别看打了这么一堆,抽出来的草芯没有这么多,晒干后更轻,所以陆谷比较珍惜。
沈玄青从怔愣中回过神,把草递给陆谷,哪有看自己夫郎看到失神的人,他有些尴尬,逃避一般,没敢跟陆谷对上眼神。
——
到晌午饭时,陆谷按沈玄青说的,用辣子炒了兔肉,闻着就香辣,还打算炒个秋菜,荤素就都有了。
沈玄青年轻,虽然十八岁就能扛起家里挣钱的活计,但在别的事上还跟个毛头小子一样,比如这会儿没事做了,就想赖着陆谷。
平时他总在外面打猎,只有夜里睡在一起,下山后家里人多,他也不好意思跟陆谷挨着坐在一起。
可明晃晃跟进跟出是不好意思的,他一个汉子,怎能如此赖在夫郎身边。
抓心挠肺想找个由头跟着陆谷的沈玄青看一眼狗崽,狗崽尾巴摇的很欢,黏在陆谷腿边走来走去,陆谷是没有脾气的,哪怕脚下被狗崽绊到了都不会生气,反而低头露出个很浅很浅的笑,小声叫着乖仔名字,让它先自己去玩。
狗崽还小,不大能听懂人话,继续“纠缠“陆谷。
人怎么能去跟狗崽子比较,沈玄青收回视线,在陆谷进厨房炒菜时他也跟着进去了,一本正经找了个烧火的理由,倒还算真帮上了忙。
他暗藏的那些心思陆谷哪里知道,忙着炒菜呢,就是偶尔一转头和沈玄青对上视线,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陆谷连忙移开视线,所以不知道沈玄青眼神同样有点尴尬。
高高大大的汉子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烧火,连他自己都说不清心中那种既忐忑又喜悦的情绪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