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如羊脂玉般莹润的右手手腕,轻置在一长方形的软垫上,未免肌肤相触,腕上盖了快薄如蝉翼的透明蚕丝巾帕…
吴纯甫将指尖轻搭在脉搏上,正聚精会神着把脉。
他号了许久的脉搏,眉头时不时蹙起,期间又抬眸观了眼阮珑玲的面色,脸上露出些犹疑迥异的神情来…
终于,在阮珑玲探究的灼灼目光下,吴纯甫有些艰难地张嘴道,
“这…如盘走珠,尺脉利滑…似是喜脉……”
未婚怀胎,是件丑事。
所以吴纯甫的语调也极其低,甚至有丝羞于说出口的意味。
谁知对面的女子,闻之眸光一亮,振奋了起来,甚至是带着兴奋直直追问道,
“真的么?!确是喜脉么?!
纯甫哥哥,你可能确定?!”
?
?
这反应倒是出乎了吴纯甫的意料。
未婚有孕,若是落到旁的女子头上,定是会觉得传出去有碍声明,觉得沮丧难过,只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可阮珑玲倒像是中了头彩般高兴。
“必不会有错。
我自小就跟着母亲学妇症,有孕的滑脉不知摸过多少,且你体质特殊,月份虽小,可脉象却强,细细一号便知。”
竟真是喜脉!
她真的怀上了孩子!
今后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孩子!
她如愿了!
各自情绪涌上心头,阮珑玲一时间百感交集,骤然眸框中涌上来了些泪意!
她抬手抚摸着平坦的小腹,骤然有种奇妙的感觉,竟真的有个孩子悄然到来,托生在了她的腹中……
感慨几瞬后,阮珑玲似又想起了什么,又再次确认问道,
“我前几日饮了酒,就是纯甫哥哥你特特送来,道有安神、滋阴、养体之效的那几坛百花酿!它不会对我腹中的孩儿,有何……”
吴纯甫知道她心中的顾虑,
“不会。
送时就说过了,那百花酿乃是我长白山的恩师,特意针对女子体质而酿的,无论是备孕,还是有胎,只有益处,无甚害处的。你放心。”
阮珑玲长长吁了一口气,这才将心底的一切顾虑打消。
尘埃落定后,阮珑玲回过味,当着吴纯甫的面,这才后知后觉生出些不好意思来,不过她并未解释些什么,只嘱咐道,
“烦请纯甫哥哥帮我开几副安胎药…
且此事,务必要守口如瓶,莫要同他人透露。”
?
?
吴纯甫乍然自觉的自己听错了。
她云英未嫁,一朝怀胎,要的不是堕胎药?
而是安胎药?
吴纯甫神情有些复杂,却又不知如何劝起,只问了句,
“你可想清楚了?”
阮珑玲抚着小腹,脸上溢出了个心满意足的微笑,柔声应了句,
“嗯。”
“若是经历了这么多,还没能想清楚,那岂不算是白活了。”
李渚霖今日忙得晚,将近子时三刻才回到棋珍院。
往常的这个时候,阮珑玲已经在屋中候着了,所以在踏入庭院的一瞬间,他的眸光就朝卧房中望去……
房中甚至都未点烛,漆黑一片。
根本就未见佳人的倩影。
云风好似瞧出了他的心思,立马上前一步,小心翼翼道,
“爷,阮娘子一早就派人来回禀过。
她道…最近事忙不方便,这几日就不过来了。”
?
!
昨天二人吵得天昏地汗,她尚且晓得服软认错,晚上也还是来棋珍院陪他就寝。
今日却不来了?
还放言连续好几日都不来?
事忙?
不方便?
阮珑玲究竟在忙些什么?才舍得将他放落在一旁?
李渚霖当下心中便生了几分不愉,蹙眉冷声问道,
“莫不是天下楼中出了什么令她棘手的岔子?处理不来?”
云风躬身作答,
“并未。”
“阮娘子今日并未招待宾客,也并未与客商应酬。
上午去了趟静灵阁回来后,在午时五刻左右唤了个大夫,然后便一直呆在云霏阁中,再未踏出过半步了。”
大夫?
莫不是她病了?
“走,往云霏阁走一趟。”
李渚霖虽是天下楼的贵客,可现在深更半夜的,阮家的下人,是绝不会因此就放他这么个外男,入东家的院子的。
他不想闹出动静,提气运了轻功,攀进了云霏阁的院墙。
阮珑玲晚上喜静,不喜那么多仆婢守夜伺候,偌大的云霏阁,只有寝房前的阿杏守在门前。
谁知阿杏见到李渚霖的瞬间,就像在晚上见了鬼一样,面庞霎时变得苍白,神情慌乱无比!
阿杏上前一步,拦住了他要踏入寝房的步伐,浑身都在打着哆嗦道,
“王…王公子,你不能进去!
你在此稍等片刻,待会儿再入内吧…”
?
不能进去?
稍等片刻才能进去??
阮珑玲此刻在寝房中做什么?
莫不是他不准她接触外男,她便忤逆心起,正偷摸着在里头接待客商?!
但凡是这天下的任何一扇门,只要是李渚霖想进,世上有何人拦得住?!
他眸光骤然阴冷了起来,幽幽转了转指尖的扳指。
云风观其面色,根本不用他吩咐,立即上前将拦路的阿杏束缚住,将她即将叫唤出声的声音捂在了喉中……
“哐啷”一声。
李渚霖跨步向前,将那扇雕花门猛力推开,直直朝房中走去……
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一幕。
“霖…霖郎……你此时怎么来了?”
阮珑玲青丝散落,只穿了单薄的白色绸缎寝裙,她捂着肚子,面色苍白,瞧见他的瞬间,立即慌乱将裙摆放下……
一侧的绣凳上,置了条棉质的白色长方形布条。
布条被血染透,一片猩红,极为扎眼。
确诊了确诊了!
成功了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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