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灵阁。
舒姐儿当年生下来时, 因是个不能传宗接代的女儿,而不受冯府上下待见,事事都被拘束着…那么小小的女童, 竟在不知道什么时候, 也开始会察言观色起来了, 从来不敢放肆玩耍。
如今回了阮家倒好了,阮家上下都对她关爱有加, 舒姐儿也逐渐开朗起来, 现正被三两个奶娘于丫鬟护着, 正在宽阔的庭院中笑闹着放风筝。
廊亭下,阮丽云正伫立在石阶之上,眸光落在那个,正跑跳着的,梳着两个羊角辫的女童身上…
忽然又愁上心头。
有她这么个和离了的母亲,待舒姐儿长大之后,需要议亲之时,亲事定会不畅, 不仅会被人挑挑拣拣,说不定还会被未来夫家指摘!
阮丽云原也不是个阴郁愁闷的性子, 可委实是在与冯得才的亲事中,忍让太多,怨怼太对, 愤恨太多……日积月累之下,才忽然变成了个多思多虑之人。
就像半截身子都陷落在泥沼之中, 挣不出来, 也掉不下去。
就算是为了舒姐儿, 也合该振作起来!
阮丽云并非不懂得这个道理, 可悲苦的情绪犹如排山倒海袭来,她根本挣脱不出,摆脱不了,疏解不来……
“喵!”
“喵!”
“喵!”
裙摆处传来牵扯感,阮丽云垂头望去,四脚踏雪的狸花猫,不知何时已行到了身前,正伸头蹭着她的裙摆。
若这世上还有什么可以忘却世间烦忧的,那便是软萌的动物了吧!
望见来福的那瞬间,阮丽云眼中的愁闷消散了些,由眸底沁出些笑意来,俯身抄起来福的猫身,将它抱在了怀中。
“喵…”
来福撒娇似的叫唤了一声,喉中瞬间发出舒适的猫呼噜声。
蓦然,望见它脖子上挂了个小竹简!
阮丽云心生疑惑,伸出指尖将那个小小的竹简取下,竟在里头抽出来卷小纸卷,上头的字迹隽秀清雅,力透纸背,赫然写着一句谏言,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烟霏阁中,桌架上那盆芍药莲花台的花期正好,开得极为绚烂。
莲花台本就是复色花种,花瓣为粉红颜色,而花蕊乃是淡黄色的花蕊,花梗挺立,花冠为皇冠型,艳丽中透出些端庄丰满来。
更换好衣裙的阮珑玲,坐在一侧的椅上,正仰头静静观赏着。
她今日挽了个精致繁复的发髻,钏金丝绿霏的步摇垂落在鬓前,身上穿了件桃粉色缕金百蝶衣裙,裙摆逶迤堆叠着,温煦的晨光顺着窗橼洒入……
愈发显得香娇玉嫩,人比花娇。
这盆华贵无比的莲花台随风微微颤动两下,美得让人窒息。
蓦然。
阮珑玲心中福至心灵,忽然意识到了些什么!
王楚麟那般高冷、不可亲近之人……
为何会忽然送花给她?
为何会放言不准让她再做生意?
为何会管束她饮酒?
二人露水情缘,鱼水之欢罢了!
王楚麟怎得忽然这般热络?献起殷勤来?
露水情人罢了,何苦要费这些心思?
莫非……莫非在这短短几日的相处中,他竟动了心?动了想要嫁娶的念头?!
阮珑玲想清楚这点后,心中咯噔一下,脸色霎时变得苍白。
自从李渚霖让她喝下避子汤的那日起,她便一直认为二人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她借种怀胎!
他觅露水情人!
仅此而已!
可王楚麟这些时日的怪异举动,俨然是一副要将她考虑进未来人生的模样!
不!
她不愿意!
饶是王楚麟真的动了想要娶她的念头,她也是不愿意嫁给他的!
自从被退婚之后,她便未想过此生再会与其他男人有任何牵扯!
唯想要去父留子!
如若王楚麟当真如她所预料的这般,事情就变得棘手了起来。
离讲坛结束只有六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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