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问一遍, 这究竟是何药?”
男人万丈擎天般的威势扑面而来。
阮珑玲心慌意乱之下,指尖一颤,棕褐色的汤汁沿着圆形的碗碟划了个圈, 险些就要倒洒出来…
若知晓这是助孕药, 他会如何想?
王楚麟委实不像个蠢人, 眼前这碗药汁,再联想到她这些时日的刻意接近, 说不定立马就能察觉出她的居心叵测!
可这既然不能是助孕药, 那能是什么药呢?
那只能是……
“避子汤。”
得亏阮珑玲在商界摸爬滚打多年, 积累了些见机行事的本领,慌乱无措之后,迅速冷静了下来。
她面色白了白,垂头抿了抿唇,一幅异常难以启齿的模样,弱声道出了三个字。
“霖郎不必忧心,我并未伤风感冒,此药, 乃是避子汤。”
这个答案落入耳中的瞬间,李渚霖怔愣了半瞬, 眸光中闪现丝惊异的光芒来。
避子汤?
这个回答确实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饶是李渚霖以往不近美色,房中无人, 却也晓得避子汤是何物。
在高门世家、伯爵豪府中,子弟们在娶妻之前, 长辈们为了助他们通晓人事, 消遣快活, 房中通常会备上几个暖房的通房丫鬟。
这些女子大多身份低微, 在嫡妻入门之前,是绝不被容许生下一儿半女的,每每在行房事之后,都会由专门的仆妇灌下避子汤。
碰上些心狠手辣的门户,为了以绝后患,一碗浓浓的红花汤灌下,那女子这辈子也别想再怀胎受孕了。
旁的女子都是哭着喊着不愿喝避子汤,毕竟在侯爵高门中,子嗣便是金钱,便是权利,便是优待,便是依靠……
这阮珑玲倒是奇了怪了!
她主动喝?
李渚霖心中莫名生出来一丝烦躁与涩然来。
她究竟知不知道,全祁朝有多少女子梦寐以求要与他肌肤相亲?妄图爬上他的床榻?想要怀上他李渚霖的孩子?
然后母凭子贵,尽享荣华富贵,一生无忧?!
旁的女子做梦都想要达到的事情……
她分明可以唾手可得,却将其拒之门外?
凭什么?
李家乃钟鸣鼎食之家,绵延至今乃是八代公爵,子嗣此等紧要之事,难道不是应该他决定要不要么?
她个身份低微的小小商女,有何资格?有何身份自个儿决定?
饶是要喝。
也需得是他发话,她才能喝才是!
主动喝是何道理?
千万种思绪在脑中一一闪过,使得李渚霖心中愈发燥然,他的眉间越蹙越深,眼眸彻底沉了下来,
“未问过我,你便自己做主?”
阮珑玲的瞳孔微扩,眸底中闪过一丝讶然,脸上显露出一副觉得不可思议的模样,
“怎么?莫非霖郎竟想让我怀胎不成?……我还以为在此事上,霖郎的想法与我相通的。”
。
她这番乍然反问,李渚霖反倒沉默不语了。
“你我男未婚,女未嫁,两情相悦情难自抑下,有了肌肤相亲,共赴巫山云雨倒也没什么,左右是你我二人之事……可若怀胎生子,这事情便复杂了!”
“哪儿有女子没有三书六礼,凤冠霞帔,十里红妆,明媒正娶……就婚前怀胎的?若是传扬出去,霖郎让旁人怎么看我?
扬州城中一直就有谣言,道我是因行事浪荡才被刘成济退婚了,若是坏了孩子,岂不是着实了传言?”
阮珑玲越说越委屈,微抿了抿唇,眸中尽是委屈,好似马上就要哭出来,带了些哽咽的嗓音道,
“霖郎饶是再想要孩子,委实也该为我想想才对。”
???
不是。
他不过张嘴过问了一句。
怎得就成他想要孩子了?
。
李渚霖不过就是因为阮珑玲不按套路出牌,有些猝不及防,心乱难安罢了。
其实现在略略冷静下来后,他也不得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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