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杨秋瑾去大队部跟大队长请假。
自个丈夫回来了,探亲假有限,无论她愿不愿意,都得请假,给生产队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做个样子,好好的陪陪陈胜青。
她请完假回到家里,发现陈胜青正站在茅屋里敲敲打打,看见她回来,朝她昂昂下巴,“灯递给我。”
地上放着一颗崭新的梨形电灯泡,杨秋瑾把电灯泡递给他,他装到头上的插座上,用力拧紧,再把鱼线做得电灯线一拉,咔哒一声,黑黢黢的茅屋亮起了昏黄的灯光。
杨秋瑾挑眉,她才出去多久,陈胜青就发现茅屋的灯坏了,还去供销社买回灯泡来修,这男人的行动能力真不一般。
茅屋里的灯早几年就不亮了,最开始杨秋瑾还以为是灯坏了,买了新灯装上去,结果拉不亮,她还专门到供销社换了一颗,还是不亮,这才知道是茅屋的电路出了问题。
她这人吧,要强,大部分的活儿自己都能做,可对这个电路不太懂,她又拉不下那个面子去请二伯哥来帮忙修,大队没有电工,只有公社有,收费不便宜,加上李秀娥十分节俭,平时她们家一到晚上就点煤油灯,电灯很少开,晚上天黑就睡觉,用到电灯的时候就很少,这茅屋的灯就这么放着,一黑就是五年。
如今陈胜青回来不过半天,二话不说进行维修,杨秋瑾回来的时候发现院子角落水缸里的水挑满了,之前吃完中午饭,也是陈胜青洗得碗。
杨秋瑾看向陈胜青的目光变得柔和许多,这家里有个眼里有活的男人果然不一样,像是一下找到靠山,背都挺直了。
一下午的时间,陈胜青没有停歇过,这里修修,那里弄弄,漏雨的屋顶被他弄好,坏掉的桌椅被他补好,快要倒的院墙被他重新修整,院子里养鸡的地方也被他打扫干净......
杨秋瑾就坐在院子里看书,看他东忙西忙,偶尔添把手,日子比起以前她一个人扛可好过多了。
要是陈胜青能一直留在家里就好了……
刚有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杨秋瑾就摇摇头,强迫自己甩掉这个想法。
陈胜青又不是喜欢她,他要留在家里,他们两个日日相对,只会相看两不厌,还不如他不在家,她一个人过得自在呢。
李秀娥为了让儿子儿媳有单独相处的时间,好增加夫妻间的感情,早在中午吃过饭,跑去跟她相熟的老婶子家里唠嗑去了。
陈胜青忙到太阳西斜,估摸着下午四五点钟左右,天佑快放学了,回屋换上干净的军装,整理好头发,这才走到院子对杨秋瑾说:“你要跟我一起去接天佑放学吗?”
杨秋瑾上下打量他一眼:“怎么,为了见天佑,特意换得啊。”
陈胜青点头:“第一次见孩子,想给他一个好印象。”
杨秋瑾心里酸酸的想,果然是狗男人,孩子在他的心中就比她重要,为了见孩子还特意打扮一番,怎么没见他对自己这样。
杨秋瑾暗自嘀咕:“穷讲究。”
陈胜青耳力极好,听到她说得话,指着自己光洁的下颚说:“我回家之前特意在县里开了间招待所,在所里洗了澡,刮掉胡子,换上干净的衣裳,就是想给你和妈留下好印象。我想你应该不会喜欢我胡子拉碴,邋邋遢遢的形象吧。”
男人肩高腿长,穿着一身军装更显英俊高大,纵然杨秋瑾内心对陈胜青没有太多的男女感情,也不得不承认,他是真帅啊,他那张脸,她光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能多吃两碗饭。
要是他邋邋遢遢,不修边幅,她肯定看他不顺眼。
陈胜青看她不吱声,伸手去牵她的手,“走,我们去接孩子。”
“你干嘛!”被男人有力的大掌握住,杨秋瑾条件反射地甩开他的手,又觉得自己反应太大了点,兀自镇定说:“现在小红兵四处抓有作风问题的男女,两个年轻男女稍微走近点都能被抓走问话,咱们虽然是夫妻,但是大白天的拉拉扯扯走出去实在不像话,还是分开走得好。”
陈胜青看着她,目光黑沉沉的,包含着太多东西。
他什么都没说,率先走在前面。
杨秋瑾被他那样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慌,有心想解释两句,又觉得解释是多余,转头把院门锁上,跟在他的身后。
傍晚的先锋大队十分漂亮,漫天彩霞撒满大地,村落附近全是大片的田地,金黄色的油菜花错落有致地铺展开来,在晚霞光芒照耀下,宛如一幅绝美的油墨画。
天没黑,社员们是不会下工回家的,田间地头,到处是忙活的社员,他们或挑着粪桶,或佝偻着身体扯草锄地,或挽着裤腿,修葺着水渠......
前往公社小学的道路要经过这些田地,陈胜青跟杨秋瑾走过田埂,一路上都有社员停下手中的活计,跟陈胜青打招呼。
陈胜青一路上耐心地回应着他们,到公社小学的时候,正好是放学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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