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辛芙, ”魏书深吸一口气说道:“她应该是大商朝的七公主。”
说完他把自己从酒楼得到的消息全都告诉魏陵,“大哥,我觉得辛芙应该是听到五公主要和季清平成亲, 因而受到了刺激。”
魏陵没有说话, 不过嘴角抿地很紧。
如果?辛芙真的是公主, 那么她落到这样?的田地,可以说是天上地下也不为过, 没有哪位公主需要通过自己种地来生存, 也?没有哪位公主抄书抄到手指头变形也?不肯放弃。
从前他还曾想过,辛芙恢复记忆后要将她送回家中。但?现?在, 他却不敢将辛芙送回去了。
她是不受宠的公主,还有一个未知?的敌人,送她回去, 恐怕还没有抵达皇宫就会被围堵, 他和魏书都是普通人,根本就保护不了她。
“大哥,你说辛芙真的是公主吗?”魏书问道。
魏陵转身, 不知?从哪里取出辛芙遗留下来的一枚玉簪,这枚玉簪当时碎裂成了几段,辛芙没有带走, 而他却留了下来。
听闻宫里出来的东西,会在物件上打上记号, 如果?辛芙真的出身皇宫, 那这玉簪上应该就有。
兄弟俩找了片刻,在一个极为隐蔽的发现?了记号。
魏书握着那截碎玉, 眼?中出现?了焦急之色,他还太过稚嫩, 远不及魏陵淡定冷静。
“大哥,现?在该怎么办?”
“无事,”魏陵把碎玉全都收起来,对他说道:“你先准备院试,其他等辛芙想起来再?说。”
魏书点点头?,暗想辛芙那般在意五公主和季清平,应当很快就会想起来的,到时候她必然会离开,而他却……
“别想太多,”魏陵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等你考上秀才,可?以去省学读书,届时再?想办法。”
魏书见?大哥如此稳重,不由感叹自己不够沉着,就算辛芙是公主又如何,他也?应当平常对待。
辛芙休息了足足三天,才终于好起来。
她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田里看自己的稻谷,见?它们被照顾的很好,心情又轻快许多。
随后去看早春种下的果?蔬,现?在还不到收成的时候,但?根茎都很茁壮。
辛芙沿着田埂来来去去走了几次,入目到处尽是清翠之色,让她久违的体会到了大自然的魅力。
她回到屋里继续写话本,还有不到半个月,她就会恢复记忆,到时候就算她想留在这里,也?不可?能留下。
或许是她生病的缘故,她和魏家兄弟俩的相处模式又亲近了许多。
早上魏书去上课时,会过来看看她,中午魏陵也?会过来查看她的情况,兄弟俩似乎害怕她在屋里晕倒,极力避免这样?的情况。
这天吃过早饭,魏书邀请她去山里转转。
“山里最近长了许多野菜,有蕨菜荠菜还有水芹,如果?运气好,还能捡到菌子。”
辛芙闻言立刻答应了,她已经许久没有出去转了,挖野菜让她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带上背篓,当即和魏书往外走,走到村口,才发现?魏陵也?要去,他今天没有拿弓箭,全程要跟在他们身边。
三人走到山脚下就发现?了一片鱼腥草,褐绿交加的叶子一簇簇钻出地面,看起来很水嫩。
可?惜三人都不怎么喜欢吃鱼腥草,便走到上面采摘蕨菜,这时的蕨菜已经有些?老了,三人专门挑嫩的摘,一扯蕨菜就脱落下来,整个过程非常解压。
摘了半篓蕨菜,三人继续往上走,远远的竟然看到了几棵香椿树,褐色的椿芽散发出特有的味道,魏陵手?一伸就把它们陆续掰下来。
辛芙想好了,香椿就用来炒鸡蛋。
之后,三人又挖了荠菜和野葱,还找到了几从新鲜的木耳,满载而归。
中午,辛芙包了荠菜饺子,还炒了两?个菜,让兄弟俩过来吃饭。
起初魏陵不同意,他现?在虽然担心辛芙的处境,但?不代表他就认可?他们可?以随意往来。
“大哥,辛芙都准备半天了,你要是不去她会不开心的。”魏书好说歹说,拉着他一起出门了。
虽然和辛芙认识许久,但?魏陵从来没吃过辛芙做的饭菜,没想到她厨艺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好,顿时有些?惊讶。
辛芙有些?腼腆地说:“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练习过,好像天生就会。”
魏陵知?道这不可?能,应当是她之前就会做饭,她潜意识继承了之前的能力。
见?两?人心平气和地说话,魏书心里也?挺高兴,“大哥,辛芙,你们不要光说话,多吃点啊。”
吃过饭,兄弟俩帮辛芙收拾完灶房才离开。
辛芙把写好的话本送到书馆,看向那人声鼎沸的酒楼,犹豫片刻,还是进?去点了一份卤猪蹄带走。这回说书先生说的是正儿八经的故事,声音抑扬顿挫,吊足人胃口。
辛芙赶着牛车往回走,走到村口,魏书正从学堂回来,他手?里拿着一只极为漂亮的花。
“辛芙!”他快步走到辛芙身边,将手?机的花递过去,“是学堂里外面开的海棠花,送给?你。”
海棠花?
辛芙看着那枝粉色的花,脑海仿佛被重击般,整个人陷入了魔怔中。
冥冥中,仿佛无数声音在耳边不停的说话,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冷漠的,柔情的,满含恨意的……
“海棠花,芙儿,你就跟窗外盛开的海棠花一样?美,我不喜欢你喜欢谁?”
“他说你是海棠花,那我是什么?你这个贱人,季清平明明是母亲给?我选中的驸马,你凭什么?你说你凭什么?!”
“阿芙,你是哀家最喜欢的小公主,哀家也?知?道你是最善解人意的,那季公子与你终究是有缘无分啊。”
“……”
辛芙握着那支海棠□□直晕了过去,魏书被吓了一跳,急忙驱车去找老大夫。
老大夫诊断过后,说辛芙正在恢复记忆,等醒过来就好了。
“是因为这支海棠花吗?”魏书看着那被辛芙握地死死的海棠花,心中有点酸酸的,“早知?道就不给?你送海棠花了。”
辛芙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是自己的一生。或者说是原主的一生。
原主生而尊贵,却因为母亲不得宠,而成了宫中最透明的公主,小时候她不懂什么是尊卑贵贱,即便有下人欺负自己,也?不觉得生气,只盼着母亲能永远陪在自己身边就好。
后来她渐渐长大,得知?同样?是公主,其他人活得那般光鲜亮丽恣意盎然,唯独自己却像阴沟里的老鼠一般卑微,心里顿时生出不甘。
为什么明明都是公主,自己却活得这么辛苦。
她开始争。先是利用公主的身份敲打身边的下人,之后便是频繁出入太后皇后的寝宫,想要得到她们的欢心。
太后很好讨好,只要愿意付出时间和精力,她总是很好说话。
皇后很难讨好,因为她已经是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她不屑于原主的示好,甚至对她的到来抱有看笑话的心情。
凭借着太后的提携,原主在宫里的确有了几分地位,原主也?借机认识了宰相府的嫡子季清平,他才华横溢样?貌英俊,是上京出了名?的贵公子,无数贵女们争抢只为见?他一面。
原主跟他认识之后,很快凭借着过人的外貌和善解人意的性?格,俘获了季清平的心。
随着接触的机会越来越多,季清平也?对原主越来越重视,甚至还向原主承诺,等她及笄,一定会求皇帝赐婚,带她离开皇宫过上幸福的生活。
原主相信了他的话,对他也?越来越喜欢,然而两?人的往来怎么可?能逃得过其他人的眼?睛,尤其是五公主上官雪儿还深深爱慕着季清平。
得知?他对原主情根深种,上官雪儿当即和原主吵了一架,要求原主离开季清平,被拒绝后,她开始不断找原主的麻烦,想让原主知?难而退。
可?惜季清平是原主逃离皇宫这座囚笼最重要的垫脚石,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原主拒绝了上官雪儿,上官雪儿求到了皇后面前,皇后开始打压原主,让她放手?,站在原主这边的太后也?在权衡利弊之后,劝告原主不要钻牛角尖,跟上官雪儿作对,不是一件好事。
原主见?状,顿觉全世?界都在对抗自己,对季清平的执念越来越深,直到太后安排的一次出游,她被歹人掳走……上官雪儿终于和季清平定亲。
他们下个月就要成亲了。
原来,什么山盟海誓鹣鲽情深都是假的啊?
在她失踪一个月不到,季清平就和上官雪儿定亲,真是可?笑,太可?笑了。
辛芙睁开眼?睛,眼?中没有了曾经的柔软清澈,只剩下一片灰暗。
“辛芙!”魏书被她这样?的眼?神吓了一跳,急急抓住她的手?,“你怎么了辛芙?你怎么了?”
“我没事,”辛芙缓缓摇了摇头?,看着他稚嫩的脸庞,说:“我想起我是从哪来的了。”
魏书愣了一下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一个离这里很远的地方。”辛芙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下来,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
魏书见?状心疼地不行,他从没见?过她这样?伤心,“别哭了。”他抬手?擦干净她脸上的眼?泪。
“你从哪里来都没关系,你要是想回去我和大哥送你回去。”他的动作很笨拙,却带着赤诚的关心。
辛芙看着他的脸,他还是个小少年,却好像是一座小山,让她充满了安全感。
“魏书,谢谢你。”
“不要说谢谢,”魏书摇了摇头?,“你先好好休息,等你恢复好,再?想要不要回去。”
辛芙点点头?,复又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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