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重新见到月九龄,落影与残光便没再藏头露尾,而是像以前一样,跟随在大帅左右。
顾墨玧闻言顿了一下,然后接过来,随手披在身上。
落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据探子来报,夫人已经在南蛮军营了。”这也就意味着,大帅与夫人很快就要在战场上相见了。
顾墨玧微微点头,随后轻声说:
“军营简陋,天寒地冻的,也不知阿龄能不能睡得安稳。”
月九龄第一晚住在南蛮军营,慕容赋过来慰问,看看她有什么需求。
“太子殿下。”
慕容赋听着她清冷的声音,有些无奈:
“小龄不必如此生分,叫我一声兄长便可。”
然而月九龄油盐不进:“习惯了。”
慕容赋悻悻,“也好,只是个称谓而已。”
他又问了月九龄对着营帐可还习惯等问题,事无巨细,体贴入微。
话毕,帐内便陷入了寂静。
慕容赋心想也奇怪,他这些日子脑子乱成一团,即便是林熙之来了也无法让他平静下来,可是在这里,对着月九龄,他却莫名地感到心安。
这就是爱慕么?
慕容赋自嘲似的笑了下。
月九龄替他倒了茶,慢悠悠地问起:
“殿下还在对战败一事耿耿于怀?”
说来也怪,慕容赋自觉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但是不知为何,对着月九龄就很容易卸下心防。
他在这暖和的营帐中,再热气腾腾的茶香里陷入了回忆:
“上了战场才知道,人命如草芥,甚至都来不及多想,就已经身首异处,无知无觉了。”
如今他只要一闭上眼,就会看到那日在战场上厮杀的情形,耳边也会响起喊杀声,震耳欲聋,让人彻夜无法入眠,所以他不得不将自己灌醉,只有醉到不省人事,他才能合眼喘息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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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九龄看着他痛苦的神情,语气淡淡:“殿下仁厚。”
慕容赋闻言垂眸,苦笑道:
“我若真为子民着想,就该立刻向大燕求和,而不是在这里死撑。”
胜负早已有定数,他这是在拿万千将士的命赌!
月九龄看着他懊恼的神情,不缓不急地说:
“殿下若想早些了结这乱局,也并非无计可施。”
慕容赋闻言猛然抬头,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一根救命的稻草。
随即意识到她有所顾忌,忙开口,“周曲方才被我叫去清点辎重,小龄尽管畅所欲言。”方才他遣走周曲只是想和月九龄单独说说话,没想到竟然歪打正着。
林熙之虽然对月九龄仍有怀疑,但在南蛮军营有慕容赋在,周曲也没有那么警惕。
得知隔墙没有耳朵偷听,月九龄便直言不讳:
“殿下如今的顾虑无非是大燕不肯就此善罢甘休,要对这两年的战火不断追究到底。”
当初南蛮突然反水袭击大燕的事在西南军就是一根刺儿,若两军想要言和,首先就得拔掉这根刺儿,可那是累累血债,大燕朝廷要想不追究,西南王头一个不答应。
慕容赋正是为此发愁,闻言问道:
“此局该如何解?”
月九龄抬眸,认真道:
“其实很简单,只要殿下将我的身份昭告天下,一切便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