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名叫郭骑,二十八岁,是军营里一名百户。昨夜本是他当值,但到了点也见不着人,换值的将士以为他又喝多误了正事——他经常干这种事儿。
等他换值的人十分愤怒,可没人来当值,他也不能擅自离岗去找啊。于是忍气吞声了一整晚,憋着一肚子火打算一大早就去郭骑他算账,没想到他死了。
郭骑的尸首停放在前院,月九龄到的时候,顾墨玧以及昨晚接风宴上几个将领都在,简单问候之后,月九龄便开始戴手套做尸检。
今儿个一大早,在场的将士包括曹岷被落影告知昨晚见到的俊俏小公子就是与顾墨玧有婚约的月九龄时,第一反应是震惊——以前大帅谈“月”色变,尤其不喜提起那桩婚约,怎么突然就和未婚妻搞到一起了?
震惊过后众人想起近来有关月三小姐的传闻,还被皇上御封为县主,便渐渐冷静下来,想必是大帅发现县主的独特之处并为之所吸引,否则也不会一起在临安查案了——近日来的“采花大盗”案轰动了整个江南,他们也略有耳闻。
可即便如此,他们心里仍旧存在疑惑,直到此刻,亲眼看到蒙着下半边脸的月九龄垂眸,面不改色地捏着银刀,熟稔利索地剖开尸体、取出内脏......
饶是在沙场见过横尸遍野的将士看到血淋淋的五脏六腑,都差点没忍住吐出来,但月九龄却丝毫不为所动,还将其捧在手心认真观察——不知道的看到她如此真挚的神情还以为她手上捧的是什么珍宝呢。
瞬间,众将士看向月九龄的眼神立即肃然起敬,不再有二话——不愧是侯爷看上的女子,果真是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的月九龄旁若无人地将做完尸检的尸体缝合好,一边用皂角净手一边开口说:
“死因与初步尸检结果一样,左胸的箭头取出来了,上面有刻字。”
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放在了尸体旁边的托盘上,有一个沾满鲜血的箭头,不过离得远看不出刻字。
顾墨玧墨眸一沉,冷声重复:
“刻字?”
落影便立即用布巾将箭头上的血擦干净,仔细辨认箭头上浅得几乎快要看不见的刻痕,“是题铭。”看清了刻痕的字体后,神情一怔,眉头紧锁,将题铭念了出来:
“晟宗十一,玖。”
曹岷闻言一边思索,一边自言自语似地将脑子的想法都说了出口:
“晟宗十一年,不就是五年前么?玖......”
说到这他蓦地一顿,“嘶——”地倒吸了一口冷气,震惊不已地扭头看着顾墨玧。
月九龄接过小蓁递过来的干净帕子擦手,环顾了一圈,见所有人脸色突然都沉重了起来,便好奇地问:
“怎么?这些字有什么讲究吗?”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似乎都在犹豫该如何开口。
最后还是顾墨玧开口替月九龄解惑:
“一般来说,兵器铸造出来之后,都要题铭,以便兵部日后追踪和统计。前面刻的是年号,后面刻的则是当年兵器出炉的批次。”
月九龄点点头,“也就是说,这支箭是晟宗十一年铸造的第九批兵器。”说着见他们脸色又沉了几分,不由挑眉:
“看你们的神情,这批兵器背后还有隐情?”
音落,这下连屋里的空气都凝滞了,月九龄心想,看来自己猜对了。
曹岷大概还在因为昨晚冒犯月九龄的事儿耿耿于怀,听到她有疑问就忍不住要为她解答,于是兢兢业业地开口问:
“县主听说过四年前咱们大燕与东洋人那一仗么?”
月九龄想了想道:
“略有耳闻,虽说最后是大燕胜了,但损失也不小。”
其实她之所以会知道那场战争,还是因为顾墨玧。
自穿越过来没少听人夸顾墨玧如何厉害,在战场上如何英勇,所以她就特意地解了一下:据说顾墨玧当年就是因为这场与东洋之战中一战成名的,那年他才十八,第一次领兵打仗就打了胜仗,“战神”当之无愧。
曹岷似乎也因此陷入了回忆,喃喃感叹,“何止不小!就连邹大将军......”
不过话没说完,接收到落影的冰冷眼刀,便硬生生地止住了,末了还有些悻悻地看了冷峻的顾墨玧一眼。
邹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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