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上官轻柔想入非非之时,一个颤巍巍的老妇人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诶,后生,后生......额,呵呵,这位小郎君,老婆子有礼了,”
上官轻柔皱眉,低头看去,原来是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在与自己说话。
他虽心中不耐,想发脾气,奈何此人百姓和门徒都众多,他还要维持人设,于是便强忍着烦闷,温和的低声问道:
“老婆婆,找我何事儿?”
艾婆婆有些难为情的笑了一下,然后便小心翼翼的向少年询问道:
“老婆子是头回出远门,是来此投奔孙女儿的,
就想问个路,敢问郎君,这城中可有个叫万福客栈的地界?
劳烦为老婆子指个道儿,多谢......”
嗯?万福客栈?
那不是小美人儿下榻的居所吗?投奔孙女的?
上官轻柔当即心中咯噔一下,他暗自警惕起来。
早听闻牧羊人身边有十三位德高望重大宗师,
他再看向眼前衣衫褴褛,满面沧桑的三位普普通通的老人家时,便觉得背后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金蛟之前就提醒过他,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陆清韫身边的那几位随时都可能会找过来。
一定要时时刻刻谨言慎行!
上官轻柔只觉得这三位老者面相不凡,有一股绝世强者的气息扑面而来......
其实是这段时间,只要有差不多这种年纪的老人家进城,上官轻柔但凡遇到,都是态度恭谨,热情助人,丝毫不敢怠慢。
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能捕千秋蝉......
咳,若这三人真是来找陆清韫的,那保不齐......
想到这些,上官轻柔不敢怠慢,他连忙从车上跳下来,快走两步,来到三位老者面前,一整道袍,他也没有太夸张,只是微微欠身,做了个道揖,和煦的笑道:
“老人家,小道李天寿,见过三位长辈,有礼了......”
“城西确有一家客栈名叫万福,离此地不远,喏,就在那个方向,您只需沿着这条道往前直行......”
“什么?没听懂,劳烦再讲一遍,直走然后干嘛来着?”
“往前走约摸三十丈,见到一家打铁铺再右拐......不若在下带婆婆去吧?”
眼前的老婆婆一副糊里糊涂又耳背的模样儿,上官轻柔始终面带微笑,耐心指路,丝毫不敢露出任何不耐烦的表情,甚至主动请缨,要亲自带路。
“喔,喔喔,晓得了,哎呦,实在不敢劳烦小道长带路,老婆子自己能行,我见道长这手边还忙着诸多事儿呢,怎好麻烦你......”
艾婆婆双手作揖,满脸笑容,一副不好意思的感激模样儿。
上官轻柔连忙摆手,不敢居傲,他热情笑道:“无妨的,小道在此做工帮忙乃是为了行善修行,帮婆婆指路亦是行善。
行善不分大小,万事皆是修道,我极道宗能为百姓尽些绵薄之力,这是我辈修道之人应有之义,几位长者不必与小道客气。”
这番话说得光头老汉儿都是频频点头,抚须微笑,三人看向这模样儿酷似李传真的小道,眼中皆是有几分喜爱。
与那李传真相似,却又没有李传真身上的执拗阴郁,
反而更添几分仙风道骨,气度不凡,举手抬足间让人如沐春风,颇有几分大宗气度。
此子,不错。
艾婆婆亲热的拉住李天寿的胳膊,一副乡下人得遇心善小天师的欢喜模样,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奉承道:
“哎呦,我们几个从远乡逃难的老货儿,来此人生地不熟的,没想到在这小小的云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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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得见极道宗的能人高徒,小道长真乃神仙般的人物,老婆子感激不尽,实在不敢劳烦......”
艾婆婆又套了一会儿话,搞清楚了李天寿的身份,又亲热拉扯一番,再三婉拒李天寿要带路的请求,三人与李天寿告别,继续往客栈行去......
客栈二楼的平台上,陆清韫刚将手伸出去,想要接住从天外飞来的一只信鸽。
那只扑腾的肥鸽子嘎的一下,被一只从木栏杆下突然袭击的大手掐住脖子,扑扇着翅膀拼命挣扎。
艾婆婆单手抓着栏杆,肥胖笨拙的身体此时灵巧的从一楼直接翻到二楼平台,还顺手抓了这只鸽子。
身后的木质楼梯处,也一前一后传来两道脚步声,
“艾婆婆,你们来了,多日不见,婆婆近来身体可好?”
陆清韫回头看去,来人正是多日不见的光头老汉儿魏无量,还有羊村第一美人儿豆腐西施闻媚儿。
“大小姐,老奴穿越大半个秦国,可算是找着您了......”
三人先行向陆清韫见礼,而后各自找了个角落席地而坐,一边捶着自己酸疼的老胳膊老腿儿,一边打量着多日不见的大小姐,询问她的近况。
陆清韫坐在软塌上没有起身,艾婆婆率先发现大小姐腿上有伤。
三人都有些紧张的围过来查看陆清韫的伤势。
魏无量本打算今日见到这丫头必要和她算算总账,但见她伤了身体,他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陆清韫这次虽然做的过分,把他们一众人等都给戏耍了,还独自跑到上古国,将自己和其他人都置于危险境地。
害得他们奔波数千里,着急忙慌的到处找人......
无论如何,牧羊人不容有失,陆清韫的身体最重要。
艾婆婆小心摸着陆清韫的伤处,面沉似水,她皱眉道:“大小姐,你这腿伤是怎么弄的?怎的连骨头都断了?”
此时,一旁角落里,跪坐在地板上的贺章,听到艾婆婆的问话,整个人都如同筛糠一般抖了一下,他额头冷汗直冒,整个人都趴了下去。
只要大小姐跟艾婆婆说上一句是他弄的,他贺章今日的小命也就交代在此了。
魏无量也是脸黑似锅底,他两眼冒火,瞥向角落里鹌鹑似的贺章,质问道:
“贺章,你是怎么保护大小姐的?老子看你自己倒是吃的脑满肠肥,活蹦乱跳的,没看出来,你个小王八犊子倒是很会过日子嘛......”
贺章头埋的更低了,别说回话了,他此刻真是头都不敢抬,心中更是懊悔自己行事冲动,做下这等蠢事。
要么就该一击毙命,要么就该一忍再忍。
弄的现在如此被动,实在是悔不当初。
“路上被上古人追杀,我自己一时不慎,失足落马,不关他事。”
陆清韫适时开口,替贺章解了围。
贺章听到陆清韫回护自己,没有说出实情,心中这才悄然松了一口气,头磕在地上,依然不敢抬头,只闷声道:“贺章失职,罪该万死......”
豆腐西施审视着地上明显心虚的贺章,慢悠悠道:“是吗,大小姐自幼由乌启光亲自教授马术,也会失足落马,看来当时情况甚是凶险了?贺章,是这样吗?”
贺章嘴唇哆嗦,对着大宗师说谎,他实在说不出话来,心里慌的厉害,
只能下意识求救似的抬头看了一眼大小姐,看到三位大佬都在看他,又急忙趴下去,一动不敢动。
艾婆婆眉头蹙的更深,他们三人都是人老成精,如何看不出贺章的异样,
“嗯?贺章......”
陆清韫看了贺章一眼,轻声道:“贺章,你先退下,我有要事与婆婆商量。”
“是,大小姐,我去下面守着,不会让闲杂人等靠近此地!”
贺章如蒙大赦,重重磕头,然后用他平生最快的速度瞬间消失在原地,楼梯也不敢走,直接从二楼窗户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