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的笑意真实而鲜活,萧持看到,微怔。
原本被她戏耍的不悦像阵风似的淡去?了。
被他盯得久了,翁绿萼反应过来,收回手,细声细气道;“听夫君这么说?,我好感动。一时之间,情难自己,手劲儿就,大了一点……”
在她心虚的尾音里,萧持嗤了一声,拉过她的脸又放在自己脸上,在她疑惑的视线中,沉声道:“想捏就捏,不许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虚情假意的,看着真难看。”
他这张嘴怎么那么讨厌!
翁绿萼心里带着气,顺着他的力道,又挤了挤他的脸。
奇怪,这个人脾气臭,嘴巴硬,他的脸却很软。没有多余的脂肪,皮肉紧致,摸上去?,手感甚至可以用柔软二字来形容。
“不要逃避我的话。”萧持低下头?,轻轻抵了抵她饱满光洁的额头?,实话实说?道,“你这样,让我很不舒服。但我不知道,要怎样做,才能让你开心,让我也高?兴。”
“我不懂。绿萼,教教我。”
他的音调放得有些低,又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微微沙哑的声音在夜色中流露出?令人心醉的柔和,落在她耳朵里,像是春日的柳枝,又像是湖里的水草,摇摇晃晃,曼影婆娑,在她耳边、心头?轻轻地挠。
难得看到高?高?在上的萧持这样软下声气与她说?话。
在此刻,两人之间,是她在下,他在上。这是一个他占据绝对优势的位置。
但当他说?句那句近乎于服软的话之后?,两人的位置便骤然之间颠倒,变成了她占上风。
翁绿萼老实地承认,这样,有点爽。
被那双含着柔软水光的眼睛望着,她抿了抿唇,问他:“我说?了,你不生气?”
萧持摇头?。
屋里很安静,静到除了她们的呼吸声、心跳声,翁绿萼甚至能听见烛火燃烧灯芯、烛泪缓缓淌下的声音。
她可以与萧持相?敬如宾,但他不愿意。
到这样不得不破的局面,
翁绿萼也不想再?逃避。
“我不喜欢你说?我轻浮。”
萧持微微愕然:“我没有。”
翁绿萼非常坚定:“你有。”
萧持暂时选择屈服:“……其他,还有吗?”
“也不喜欢你乱发脾气,对我说?话总是很凶。”
萧持一顿,他就是……好吧,他脾气是有些差。
他伸手抚了抚她鬓边的乱发,嗯了一声:“还有?”
他的动作、语气,都温柔得过头?了。
翁绿萼很克制地摇了摇头?:“没有了。”就事论事,萧持对她也有很不错的地方。在婆媳关系里,他一直护着她,这一点,翁绿萼对他心存感激。
“我改了,你就不和我生气了?”
翁绿萼想了想,点头?。
谁想天天和他生气,气坏了她自个儿的身子,再?看着他左拥右抱?
再?好脾气的人也无?法忍受。
“好。”萧持又蹭了蹭她的额头?,鼻尖擦过她柔软的面颊,“我改。”
多顺着她一些而已,这样能让她高?兴,也能让他自己好过。
何乐而不为?
翁绿萼抬起眼,看他,语气里有些犹疑:“夫君,你不会明日酒醒了,就不认账吧?”
她语气里的怀疑太明显,萧持脸一沉。
偏偏他又不能说?自己没有喝醉,只能埋在她颈间,一下又一下地吮,一边含糊不清道:“你不信我?我一个大男人,骗你一小妇人作甚?”
嘴上说?着要改,但说?话仍带着一股子不容忽视的霸道和高?傲。
他面色潮红,呼吸间也带着醺然的酒气,翁绿萼被他胡乱亲了好一会儿,实在受不了了,用力推他:“夫君,先去?洗漱吧。”一身酒气,难闻。
不知他是真醉还是假醉,萧持皱着眉看她:“嫌弃我?”说?着,他低下头?,发狠似地在她身上蹭来蹭去?,直到把她闹得鬓发散乱,眼含春水,他才重又抬起头?,得意洋洋道,“现在你和我一样了。”
翁绿萼被他闹得气喘吁吁,见他还得意得不行,气得使了大力气推开他,自己翻身坐了起来,拢了拢被他蹭乱掉的衣襟,平稳了一下呼吸,冷冷道:“不洗你就自个儿臭着吧!我去?东屋睡。”
果然不能和醉鬼认真!看萧持现在这副无?赖样,翁绿萼一阵心凉,刚刚那些话果然都是要打水漂的。
她才走出?去?没几步,就被萧持从背后?打横抱了起来。
“一起洗。”
他低下头?,埋在她带着红痕的颈间,深深嗅闻着她肌理中透着的幽幽香气,语气也跟着荡漾了一下。
翁绿萼被他抱着去?了浴房,一路上他步伐稳健,她挑了挑眉毛,问他:“夫君,你方才不是醉得脚都站不稳吗?怎么这会儿,健步如飞啊?”
萧持脚步一滞。
他本能地感觉到,这个问题很危险。
在他犹豫的这短短时间内,翁绿萼已经明白过来了,什么酒后?吐真言,分明是他借着醉酒的幌子来套她的话!
“君侯男子汉大丈夫,不屑于欺瞒我一小妇人?”翁绿萼语意讥讽,举起手恨恨地捶了他一拳,“快放下我下来!你这个骗子——”
萧持急中生智,学?了她刚刚让他快速闭嘴的方法——亲她。
“我是有些醉。刚刚和你说?的、允诺你的,都是真心话。”
翁绿萼听到他的话,耳垂微红,但一声不吭。
萧持低下头?,又亲了亲她的额头?,哑声问她:“不相?信?”
翁绿萼哼了一声:“我可不敢。”
嘴上说?着不敢,但她眼神灵动,颊带红晕,眉眼间充斥着灵秀妩媚,看得萧持心里发痒,他又低下头?去?,啄吻她微微发烫面颊,低声道:“我喜欢你这样。”
随便对他发脾气很好,对着他弯着眼睛笑也很好。
翁绿萼还有些糊里糊涂,他喜欢她什么样?
萧持重新拥住她,又重复了一遍:“我要你真心待我。”
直到这时候,萧持才隐隐品出?先前那种古怪的感觉是什么。
原来是落差感。
见识过更鲜活更灵动的她,萧持怎么肯和她相?敬如宾,做一对客客气气的夫妻。
听了他的话,翁绿萼有一瞬的沉默。
这句话,在他们刚成婚不久时,萧持也曾这么对她说?过。
他似乎格外?执着于‘真心’二字。
视线还紧紧黏在她身上。
翁绿萼笑了笑,双手环绕过他脖颈,踮起脚,亲了亲他酡红的面颊:“好。”
萧持唇角微扬,又听得她道:“我要夫君,也一样,真心待我。”
萧持哼了哼:“这是自然。”
翁绿萼觑他一眼:“那郡守府上那两个美人,君侯可要接回身边安置?”
她话里隐约带着酸味,萧持听了,却不知为何突然激动起来,在她唇上响亮地亲了一下。
“接什么接!有你一个就够了!”
翁绿萼瞪他一眼。
这人,还是那么粗鲁!
但她嘴角还是忍不住上翘。
萧持看了,心里一热,提议道:“不如……去?温泉池子里泡一泡?”
翁绿萼含羞瞪了他一眼,扭过脸嗔道:“那么晚了,你安分些吧。”
那么晚了,两人一块儿去?温泉池,明眼人都知道他们要去?做什么。
看着她红红的脸,萧持勉强道:“行吧,这儿……也将就。”
翁绿萼来不及反应,他的吻就铺天盖地般落了下来。
她有些承受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后?背正好碰上浴桶,冷硬的浴桶壁硌得她有些不舒服,眉头?微微蹙起。
萧持发现了她的不适,一顿:“去?水里?”
翁绿萼轻轻点了点头?。
他抚摸着她脸庞的动作分外?温柔,翁绿萼甚至在其中感受到被无?比珍视的滋味。
但她看着周围被激烈的力道撞得震颤不已的水面,欲哭无?泪。
这人怎么一下了水,就容易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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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蓬莱庄待得久了,翁绿萼不免也想去?东莱城里走一走。
听她这样说?,正躺在她腿上享受的萧持睁开眼,一头?墨色长发铺泄开来,翁绿萼手里拿着篦子,一下又一下地给他通发。
“想让我陪你去??”
语调懒洋洋的,带着些笑意。
“夫君不愿陪我去?就不去?了吧。”翁绿萼哼了哼,故意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把那两位美人藏在城里的某处宅子里,怕我过去?发现端倪,坏了你的好事儿。”
萧持伸手去?捏她的脸:“胡说?!”
故意使激将法?
他手上力道不大,翁绿萼面颊上还是红了一块儿,萧持收回手,在她蹙着眉尖的幽幽注视下有些心虚,咳了一声,坐起身来:“行吧。去?,去?。”
翁绿萼觑他一眼:“不勉强?”
萧持搂过眼波妩媚的小妇人,情难自已地在她嫣红唇瓣上亲了亲:“乐意之至。”
萧持作为大军主帅,要累他费心的事情不少,怕耽误事儿,翁绿萼并没有打算在东莱城里过夜的打算,她仰起头?,看着面前的马车,略微有些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