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土却没那么喜悦,“先不用谢我,因为我不知道这么做是帮了你还是害了你。”
其实司野也不知道,他想,可能程斩也矛盾着吧。
……
丁巫家中,姬淡仍旧席地而坐,阖眼,虽说上空的画面已经没了,但他还是没离开屋子,始终在感应程斩那边的情况。
姜周最先是看着姬淡的,打打下手之类,之后有人来敲门,声音不大,像是怕打扰他们似的。
开门一看是方婷,指着外面说,“村子里的那些小动物们都跑来串门了,还有不少蚊虫鼠蚁的,正常吗?”
肯定不正常。
姜周进院一瞧,还真是热闹啊。
鸡鸭鹅狗,溜达来溜达去的就跟逛自家院子似的,方婷描述精准,的确还有蚊虫鼠蚁,上空那些黑蚊子各个身强力壮,朝着灵层一波一波扑。
当一群鹅想要往阿娟屋子进时,曲雅一个扫把挥下来,大鹅们嘎嘎嘎地就跑了,可没一会儿又能往前扑。丁巫手舞着大花布撵蚊虫,墙角还时不时窜出耗子来,方婷害怕老鼠,但也得硬着头皮去轰赶。
“倒不会累人,就是害怕耽误事,所以让方婷告诉你一声。”丁巫稍稍歇会胳膊时跟姜周说。
姜周出来后先是观察了一下阿娟的魂识,见没受到影响也就将将放心,但以防万一还是再设了一道灵层。大冬天的竟然蚊虫猖獗,还有其他这些小物们,十有八九还是受妖巫之力影响,毕竟阿娟的魂识没彻底消失。
姜周让他们放宽心,但就是要麻烦她们不停驱赶,没辙。
丁巫她们连连保证说绝对没问题,说话间又赶走了一条半大小土狗。
姜周支了招,蚊虫鼠蚁的用些药粉驱赶,像是鸡鸭鹅狗这些小物,干脆就在院门外设投喂,这样的话也能分散它们的注意力。
这么一招使出来倒真是管用,小物们都炸着翅膀欢快地去吃食了,蚊虫之类的遇上药粉都统统绕路,只有老鼠还挺顽强,方婷的愤怒也压制了恐惧,干脆土制老鼠夹子搁在门口,一夹一个准!
一时间,小院里也是沸腾一片。
临回屋前姜周又穿过灵层进去瞅了一眼,就见上空魂识在微微闪耀,心中一动:这是有希望了吗?
……
天谴台,于冥界独立一处,与还魂崖遥遥相对,据说是专门用来惩罚大罪的非魂灵一族。
什么叫非魂灵一族?
说白了就是冥界的当权者,一番犯错,就将会押到天谴台受罚,越是位高权重者,刑罚就越重,天罚相比魂灵要入的十八层地狱还要恐怖,所以冥界的人都说,宁可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然后重新轮回,也不能上一次天谴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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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城就要在天谴台上受罚,受罚时天地间将会有四条铁勾延伸出来,穿过他的骨肉,勾住他的手腕骨和脚腕骨,铁钩锋利,一旦入骨就会痛不欲生。
所以,当四条铁钩勾住阿城的瞬间,就听阿城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声,那声音都能听得人毛骨悚然。
天谴台,高高浮于冥界群山之间,头顶阴云密布,周围寸草不生,有阴差把守,同时还有一位判刑官。之前跟阿城有纠缠的那几位阴差也都没走,站在判刑官的身后,听到阿城的惨叫声时,各个都忍不住捂耳朵。
程斩和司野也在现场,坐在判刑官的身边,遥遥看着天谴台上发生的一切。
那判刑官虽说长得凶神恶煞似人非人的,可也是个心善的主儿,见状低叹,“这还没行刑呢,他能受得住吗?”
毕竟是个人族的生魂,人族进化到现如今意志都弱,他恐怕眼前那位悬啊。
这般场景司野从没见过,而且也超出了他的想象,所以一时间无法回答。他看向程斩,低低说,“真是矛盾啊,我现在挺希望我输的,但也不想让妖巫的力量残留人间。”
程斩嗯了一声,半晌后道,“其实就算上了天谴台也不是绝对的,阿城是代受,一旦他承受不住他可以随时喊停。”
司野愕然,“还能这样?”
身旁的判刑官插嘴,“对,因为他不是主受人,所以能随时喊停。”
司野扭头瞅他:……
这冥界的人各个耳朵都灵敏啊。
“喊停会怎样?”司野问。
判刑官道,“他会相安无事,但是他要保的那位就没了重归六道的机会。”
司野一声叹。
判刑官补上一句,“那也总好过他捱不过魂飞魄散得好啊。”
程斩则是看着天谴台上的阿城不做声,阿城现在是生魂,单是经这一遭,魂灵都开始变得些许恍惚了,一旦稀薄,就离魂飞魄散不远了。
判刑官问阿城,可否继续。
阿城耷拉着脑袋,很虚弱地一点头。那铁钩刺骨,他只要稍微动一下就痛苦不堪的。
第一道天罚为冰魄。
所谓的冰魄并不是像司野想的那样一块整冰从地而生,而是从空中凝结雾气,那雾气升腾时,就连他们所在之处都觉寒凉。
那冰霜之气越积越厚,渐渐形成一道锋利的冰锥,朝着阿城的天灵盖就穿下去。这一下下来,就听阿城又是一声歇斯底里,喊得司野听着耳朵里都陡生寒意。
紧跟着就见阿城的身体被凝结成冰,很快整个人就被冻住了。冻住了还不算完,还有层层叠叠的冰雾朝着阿城裹上去,冰就越积越厚。
“他这样……还好吧?至少是被冻住了。”司野迟疑问程斩。
程斩没等回答,判刑官好心普及了,“看着是被冻住了,但冰魄是极寒之物,他魂识要时时刻刻承受冰魄极寒。”
司野想到了四个字:恐怖如斯。
换言之就是,一个人受刑还不能死,还要时刻保持清醒来承受刑罚的痛。
冰魄这关时间不会太长,没司野想象中的几天几夜,很快冰层就开始融化,可融化时寒气更甚,等层层剥落后再看阿城,整个人都僵硬了,脸色也苍白得吓人,虽说是魂灵不假,可通体半点血色都没有了。
他开始变得透明,哪怕隔着挺远的距离,司野也能瞧见他魂魄的异样,像是颗粒状的东西在游离。他不解,问程斩。
程斩说,“魂识凝结成魄,你看到的就是魂识,比刚刚更涣散了。”
司野心里一惊。
程斩目光凝重,“我看你还是劝他放弃吧,他捱不住,这才第一道天罚。”
阿城在天谴台上一动不动的,看得司野挺担忧,又听了程斩这般说,一颗心也是七零八碎的。身后阴差们七嘴八舌,大抵的意思是,如果阿城意识回不来,那魂魄也就散了。
又是一番唉声叹气的。
司野冲着天谴台喊阿城,心想着哪怕他真要放弃,那也得先恢复意识啊。
喊了大半天阿城才有了回应,相比刚刚声音就愈发虚弱了。
众人似乎松了口气。
判刑官问阿城是否继续,如果承受不住现在喊停还来得及,因为第二道天罚所受的罪更甚。
也算是好心提醒了。
其实司野在见过第一道天罚后也是后怕,所以生怕阿城破罐子破摔,在判刑官话音落下后他又补充一句,“阿城,你想好了再做决定!不论如何先保住自己再说!”
阿城低垂着脑袋,渐渐的,攥紧了拳头,像是拼尽了全力厉喝——
“再来!”
判刑官蓦地瞪大双眼,一时间都懵了。
许是没见过这么执拗的生魂,都快魂飞魄散了!真就不在乎自己死不死了?这第二道天罚下来,他是十有八九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