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阿城在哪?”程斩直截了当问。
丁族长闻言,目光终于落到丁婶子脸上,“刚刚我就说过,阿城的下落可能就只有丁婶子才知道了。”
丁婶子一听,赶忙说,“我、我怎么知道阿城的下落?我——”
话都没等说完,她只觉眼前有道红光闪过,但她不大肯定自己有没有看错,却是听见咔嚓一声。这声是绝对清晰真实的,她循声看去,惊然瞧见是丁族长手中的茶杯碎了。
而丁族长也没料到,盯着自己的手当场愣住。
杯子还不是稀碎,就是杯子中间一道裂缝紧跟着应声落地,丁族长的手甚至还保持着捏杯的姿势,而他,压根就没看清杯子是怎么碎的。
贡兰渡自己烧制的杯子,那都是厚胎粗陶的,竟能齐刷刷一道裂缝,可不是寻常人办得到的。
程斩许是坐累了,靠着椅背,抬手揉太阳穴,淡淡开口,“如果还能有人救得了你,非我莫属,所以说实话,别浪费时间。”
司野倒是丝毫没惊讶,就是抬手托腮忍笑。他觉得程斩能坐到现在,或者确切说能忍到现在也算是耐性到家了。这丁族长的话听着无懈可击,但要说他在阿娟这件事上完全无辜也不可能,他的话顶多就是个真假参半。而丁婶子这个人极其精明,也是尽量美化自己,可显然也有没说出来的话。
所以程斩来这么一招,同时是在敲打这俩人,想要活命就别跟我玩花样,我没什么耐性。
司野心叹,好在程斩之前答应了他要查明情况再动手,否则别说管不管丁婶子的死活,就单凭着族长纵容村民闹事这一点,依着程斩以往的性子说不定早就荡平贡兰渡了。
能用这种方式来警告丁族长和丁婶子,司野觉得已经是……神恩浩荡了。
丁婶子一下反应过来,蓦地看向程斩,脸色都变了。虽说她没瞧仔细这小伙子是怎么办到的,可就这一下子也能确定他是有异于常人的本事。
就赶忙说,“小伙子,我说的真是实话。是,阿娟举行仪式前我见过阿城,但是……”
说到这儿她支吾着,“但是说到底我也是为了他好,阿娟都选做落洞女了,这俩人就注定没缘分了,又何必苦苦纠缠呢。”
据丁婶子说,她是实在不忍瞧见阿城一趟趟来找阿娟,有几次她看见阿城的情绪都快崩溃了,于是有一天她就跟阿城好好聊了一次。
“阿城知道阿娟的事。”丁婶子叹气,“估计是阿娟绷不住告诉他的吧。”
因为丁婶子跟阿娟走得近,也是看着阿城跟阿娟恋爱的,所以阿城对丁婶子不加隐藏,在丁婶子家一通哭,丁婶子便宽慰他说,不管阿娟之前经历过什么,现如今她是天神选中的新娘,就是要进天神殿的,这是贡兰渡的规矩,阿娟是贡兰渡的人,规矩破不得。
“我苦口婆心劝了挺长时间,后来阿城走了,也不知道他是想开了还是怎么样,总之就是再没回贡兰渡,阿娟举行仪式那天也没见着他,一直到现在他也没露面。”丁婶子叹气,“我觉得他也就是认命了,不放弃又能怎么样呢?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阿娟不选作落洞女,那她也是疯疯癫癫的,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好男人呢,真能照顾她一辈子?这人呐,关键的时候都现实得很呢。”
司野问丁婶子有没有阿城的联系方式,或者村里还有谁能联系上阿城。丁婶子摇头说,阿城经常跑山也不怎么用电话,行踪不定的,没人知道他能在哪,至少贡兰渡里没人清楚。
程斩抬眼看丁族长。
丁族长被他的眼神吓得一激灵,也赶忙说,“阿城我也联系不上,我就是听说阿城临离开贡兰渡之前见过丁婶子。我确实想找阿城聊聊,毕竟阿娟成了落洞女,我怕他想不开,但没找到机会啊。”
程斩再开口时语气咄咄逼人——
“阿娟能成为落洞女,是因为你们想掩人耳目吧?”
虽是问句,但又有十分明显的肯定意味。
丁族长沉默了。
许久后才开口,“那你们说,还能怎么办呢?”
再抬眼,丁族长的脸色凝重又深沉,“说是掩人耳目吧也对,你们说,就阿娟那种状态放在村子里不就是等着让人说闲话吗?时间一长她的事肯定瞒不住,倒不如让她成为落洞女,这样一来不但她能受人尊重,就连阿丫以后的日子都能好过点,起码不会有人乱嚼舌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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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她好吗?”司野微微眯眼,“所以就关暗门里?说有人送饭,饭呢?还有,”他语气冷下来了,“阿娟真在天神殿里?丁族长,你可不能睁眼说瞎话。”
相比程斩的语气,司野自认为不管是对丁族长还是丁婶子都算是尊重了,但实际上,这一屋子的人就属丁族长和丁婶子的年龄最小,也别怪程斩说话不客气。
丁族长叹气,“阿娟是在天神殿里,也在暗门后面,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那道暗门不能打开,所以能去送饭的村民不是从暗门那边送,而当时举行仪式后,阿娟也不是从暗门送进去的。”
是在天神殿的后面有一条暗道,当初举行完仪式后,阿娟就由固定的人带到天神殿的后面进入暗道,暗道的尽头有个独立的空间,而指定的送餐村民就是从暗道里将饭送进去,这一切都守口如瓶。
因为绝大多数的村民是不允许进入天神殿的,所以这在村民看来阿娟就是被送进了天神殿,其他的一概不知。
丁族长说当时送阿娟进去的是副族长、丁富和丁成,丁大喜负责每天去送饭。但后来丁大喜是最先出事的,送饭的事就落在了丁富的身上,再后来丁富出事,丁族长就亲自送饭了。
“阿娟是贡兰渡的村民,我是族长,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村民自生自灭呢?”丁族长强调,“你们要是不信的话,现在都能跟我去看。是,你们是在天神殿里待过,但从暗门那个角度什么都看不见。”
“行啊,那就去看看。”程斩冷不丁说。
丁族长一怔。
就连丁婶子都愣住了,好半天喃喃,“外人要是进去的话……怕是不吉利吧?”
“贡兰渡现在吉利吗?”姜周笑了,反问一句,“既然现在都很差了,那就无所谓更差了。”
噎得丁婶子没了话。
司野拿出了挡箭牌,“阿丫曾经被暗门里的情况吓病过,说听见了姐姐呼救的声音,丁族长,你也不想再出人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