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野以为自己会醒。
但被那个声音叫了一声后,他再一看,自己置身在一处空地之上。这空地周遭有薄雾,跟实验楼周围的雾气不同,这里更像是云烟。
丝丝缕缕的,萦绕左右。
再看眼前这环境,并非空地那么简单,是一个偌大的环形广场,场上有台阶,一阶一阶而上,阶梯很高,竟是望不到头,像是能一直登到天上去似的。
再远处有三根祭祀柱,都不小,也是能直耸云端般。
司野站在原地,望着那三根柱子,心想着,这是代表天、地、人的祭祀柱。
念头闪过后连自己都感到惊讶,他怎么这么肯定?而且这个地方他似乎没来过吧?
至少目前记忆里,他对这个地方的印象是一片空白。
冷不丁的,司野看见个人。
就站在祭祀柱旁边,离他有点远。司野微微眯眼,能确定就是站着一个人没错。看不大清,但感觉像是上了年龄,白发长须,身穿长袍,手住拐杖。
这人是从哪冒出来的?
司野着实不解,刚想问一句,大爷,您打哪来啊?
就听那人开口了。
别看距离有点远,可那人的嗓音却是洪亮。说是洪亮,确切形容好像声音就落在耳边似的。
他叹气,“明明死不了,又何必折腾呢?”
司野环顾一圈,没找到其他人。
这是……在跟他说话?
司野张口,高声问了句——
什么死不了?你在跟我说话?
然而,出来的声音却是,“我跟你们不一样,没什么追求,就想痛痛快快地死一场。”
“这比要你有追求有理想还难。”那人叹了口气。
司野觉得体内像是存在另一个人似的,至少刚才那句话压根就不是他说的。可,等等,这副身子骨里的另一个人不正是他自己吗?
他又开口了,仍旧不是他想说的话,“你不是说这世上有能杀死我的人吗?”
那人反问,“你找到了吗?”
司野心想,找谁?要杀谁?
内心抓狂,这叫什么事?
想警告这里的人,不管是一个还是两个的,总之别特么耍小爷玩!然而,嘴就像是被人控制了似的,出来的话仍旧不是心中所想。
“反正我死不了,总能找到的。”
就听那人又是一声叹,“仗要打起来了,你也不能只顾着自己。”
司野这边着实受不了了,怒喝了一嗓子,“差不多行了啊!你们谁啊?借小爷的嘴唠起来没完了?想死不容易?从楼上跳下去嘎嘣就死透了!”
竟能把心里话喊出来了!
可紧跟着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变形甚至崩塌,就像周遭的一切都是失了水分的壁画,在簌簌往下掉墙皮似的。
那人转身也离开了。
司野见状赶忙往前冲,边冲边喊,“你是谁?你们到底是谁?”
不想,这一喊着实把自己喊醒了。
这次是真正醒过来了,睁眼就能瞧见天花板上的灯,灯罩上还贴着个“囍”字,是程斩的宿舍。
关于这个“囍”字,司野头一回看见时着实惊奇得够呛,问程斩,“你隐婚?”
出于自己活了千秋万代,程斩才忍住没对他说一句:我隐婚你大爷的。
而是耐着性子跟司野解释,是跟他一寝室的那位生怕应了自己多大年龄不结婚就是遭来横祸的算命之词,等不到研究生毕业就结了婚,这段时间都在老家办酒席呢。宿舍贴喜字就是图个吉利。
又说,你该感谢我同屋的去结婚了,要不然哪有地方给你住?
司野说得既合理又嚣张的,“你同屋在也不耽误我啊,反正你床大。”
程斩一想也是,空出来的那张床他压根就没睡过。
话这么说没错,可态度上……总是挺欠揍。
此时此刻,司野觉得自己从没像现在这么期待见到这个“囍”字,终于算是,彻底醒了。
但觉得自己还抱着个东西。
顺势一看,竟是程斩的胳膊。
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天色大亮了,程斩应该是刚要起床,司野难得有不好意思的时候,赔笑,“好像影响你起床了哈。”
这不废话吗,明眼的事。
“那你还不松开?”程斩说。
司野忙松手。
程斩抽回胳膊,淡淡说了句,“你梦做得挺凶残啊。”
更像是发表意见,因为扔下这话程斩就进了洗手间。留下司野一人坐在那回忆……回忆。
昨晚这两梦做得其实都挺离奇的。
像是梦见林染,她为什么要跟他告别?
还有天台上的那只手,不但在现实中出现,还能潜入他的梦里?这更像是……司野在努力想合适的形容,最后终于被他想到:跟着他。
对,那只手在跟着他!
想到这点,司野竟觉的脊梁骨泛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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