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全家挑大粪,这个挑大粪的活,村里面谁都不愿意干,现在让程家给包揽了,不但是人粪马粪,牛粪鸡粪鸭粪猪粪都他们家收。
铛铛铛,上工的钟声敲响了,这简直就是程家人的催命符,全家人如惊弓之鸟。看向穿着花衣裳的程满仓。
现在程家人的打扮更奇怪了,因为有一半人没有衣服穿,孙麦穗这个大聪明她想了一个办法,就是把被单子做成衣服。晚上睡觉就盖棉花胎。
不管男女,上身都是花被面子缝的衣服,下边是白裤子,白裤子是用被里子做的。总之全家现在是‘花枝招展’。
程老头现在穿的上衣就是喜鹊登枝,看着就喜庆。
孙麦穗做完了之后,程满仓是拒绝穿在身上的,感觉还不如光膀子呢。
孙麦穗说的挺好,咱们家现在倒霉,穿喜庆的衣裳说不定能冲冲喜。
程满仓一想也是,然后就别扭的把花衣裳穿上了。
不穿能咋滴?天儿也冷了总不能光膀子出去。老头子穿花衣服就是有点辣眼睛。
在农村是拒绝穿白衣服白裤子的,因为不吉利。
现在他们家上身冲喜下身服丧,给人的视觉冲击有点儿大。
孙麦穗,“老头子,马上就要去大队领工具了,咱家少了一口人,这要是问起来可咋整啊?”出工是要登记的。
成分改了,就是不方便。就连跟人说话都没底气了。
以前他们家是有三分之一的人不上工的,那时候还有一个上学的借口,现在变成坏分子了学就不用上了。
家里的福星程珍珍终日以泪洗面,早上起来眼睛肿的只剩一条缝儿。
她感觉天塌下来了,她才16岁,什么时候是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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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别说以后当工人,找一个城里对象了。一个坏分子的帽子扣下来,让她一切梦想化为乌有。
最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她这个福星一下子被打落尘埃,连村里面最普通的村姑都不如,现在她连程渺渺那个灾星都不如了。
心里对程渺渺的恨意连绵不绝,那种恨似乎天生的长在骨子里。
一切都是从那死丫头丧门星住院开始的,她要是不住院不把事情闹大,程家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以前十五年不也那样过了吗,她又没死。怎么现在就受不了了呢?
像以前那样不好吗?非要跟家里闹,把家里弄得鸡犬不宁,把程家打成坏分子她得到了什么?以后她就是孤家寡人,连个家都没有了,谁家讨媳妇儿讨她这样的丧门星?
今天一大早上起来,她妈还不见了。这简直对她就是雪上加霜。
平时她妈把她当心肝,结果她自己跑了,竟然不带上她。
从昨天开始她就跟家里人挑大粪淘大粪,半天下来浑身的臭味儿,洗都洗不掉。
最可怕的是饿肚子,是她以前从来没有尝过的滋味儿。现在胃里饿的像火烧,不但如此,鸡蛋也没有了。
才上了半天工,她都受不了,如果后半辈子都这样过,她不如死了算了。
低下头,透过哭肿的眼缝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红底儿带花的衣服是那样的刺眼。
不,她不要过这样的日子,她一定要想办法摆脱这样的日子。
程满仓也愁,但躲不过去啊!他狠狠踹了两脚蹲在地上抱着头的程老三,“你个废物,连媳妇儿都看不住,要你有什么用?”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对三儿子的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