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掐算掐算。”
马师傅闭上眼睛,修长大手指掐来掐去。
“昨个这日子也行呀,不会出尸变,走,去你家瞅瞅。”
“好,好。”
刘大奎往炕上放了一个白色信封,马师傅看见了,也没说啥,我觉得马师傅有点奇怪,活人的钱不赚,只赚死人的白事钱。
刘大奎开车来的,那是我第一次坐小轿车,时至今日,我都记得那辆车的型号——起亚千里马。
那是真牛逼啊。
坐小轿车的感觉,可比全景天窗的四轮子强多了,不漏风,不漏雨,坐在车上在村路上走一圈,回头率百分百。
不怪刘大奎给他爹风风光光地大办,我坐着这小轿车,都觉得自己可牛逼了,敢和玉皇大帝拜把子。
到了刘大奎家,院子内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连邻居家都是房门紧锁,不少老爷们聚在百米外的阳光处晒太阳,一看刘大奎的车回来了,也都走了过来。
马师傅下车,有几个认识的,寒暄了几句,马师傅要去看看尸体。
刘大奎扭扭捏捏道:“马师傅,要不您先进去看看。”
“行。”
马师傅走了两步,他没回头都知道我没动,他咳嗽一声,我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说心里话,闹鬼的事,谁不害怕?那亲儿子都不想进去,更何况我一个毛孩子。
院子里一片冷清,左边是彩条苫布搭的棚子,右边是办酒席的厨房,两口炉罩子本应该热气腾腾,此时锅盖上都是积雪和冰坨子。
灵堂设在厨房,东北话叫外屋地,就是三间房子,两边是住人的,中间是厨房。
里面一片狼藉,本来死人就让人心里发毛,见此场景,我都双腿直打晃。
眼前的场景比刘大奎描述的还恐怖,棺材板子压着供桌,供桌上面的猪头被棺材板子压变形了,本就炖烂的猪头被棺材板子带下去半边脸的肉,裸露且风干的白骨凝着白色的油脂。
而且猪头的下巴还错位了,以一个很恐怖的角度张着。
再往上看,棺材内坐着一个小老头,头发蓬乱,眼睛睁得和要爆出来似的,而且已经结冰,满是白色。
面部更加狰狞,张着大嘴好像要吃人,血泪和血沫子汇集在下巴壳子,变成了两寸多长的冰溜子。
看一眼棺材中的老头,再看一眼棺材板下的猪头,我总感觉两者很像,不是长得像,而是表情像。
走近一步,臭味扑鼻,明显是棺材内发出来的。
这是冬天,猪肉放一个月都坏不了,更何况刚死了一晚上的人?
再看棺材内,老头身穿黑色宽袍寿衣,下穿黑色翔云裤,只是姿势有些奇怪,大劈叉,双脚都顶在棺材板子上。
没有绑腿。
按照我们那的习俗,人死装棺前要把腿捆上,一共两道,一道在膝盖,一道在脚脖子处,据说是为了防止诈尸后尸体起来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