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划清界限前,祁同伟还是想跟这位学弟好好聊聊。
…
入夜,河口县的县城微微泛起生机,曾经安静的鱼米之乡,也有了一丝夜生活。
南鄂路的罗氏菜馆二楼,两人靠窗而坐,衣着光鲜,与街头匆匆下工的行人划分成两个平行世界。
侯亮平笑问:“学长,您今天怎么想到邀请我喝酒了?”
祁同伟微微一笑,拿起摆在桌上的“龙腾一号”保健酒,给侯亮平倒上一杯:“最近咱们河口县的反腐工作,轰轰烈烈,做的不错,我专门来慰问慰问我们政法系的大功臣。”
后者伸手抢过酒,谦虚道:“不敢当,我这才哪到哪啊,要说咱们政法系大功臣,还得是您,老学长!让多少百姓受益匪浅,我跟您一比,那就是萤火之光。”
说着,便给祁同伟斟满酒杯。
祁同伟哈哈一笑,说:“亮平,我听人跟我说,你在检察院行事铁面无私,雷厉风行,犹如在世包青天。
我一想就不对,这可不像我在学校认识的猴子。现在再一看,就知道那都是传言,你也不光铁面无私,该有的圆滑还是有的嘛,难怪咱们汉东大学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
侯亮平苦着个脸,“学长,您就别抓着我这个不放了,以前年少轻狂,不懂事,辜负了很多好女孩,以后我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做一做包希仁。”
紧接着又端起酒杯,“来来来,学长,我敬您。”
祁同伟赶紧打住,意有所指,“不不不,我还是喜欢你做那个圆滑的猴子,带点人情味,而不是包希仁,否则我怕我这个学长都得栽在你手里啊。”
“老学长说笑了,能栽在我手里的只会是贪官,腐败分子,您可是汉东官场的明日之星,决计不会有那么一天。”
侯亮平打着哈哈,举起酒杯,微微躬身,敬了过来。
两人碰杯,皆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祁同伟发问:“亮平,老实说,当年在学校,你对我卡住不让你进学生会之事,有没有记恨你的老学长。”
“记恨?”侯亮平一愣,继续倒酒,“我怎么会记恨您,要不是您的帮助,当初在小河村我就跌倒了。
我知道您当年,不过是因为担心学校里的传言,影响学生会声誉,顾及大局,才作出这样的决定,我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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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祁同伟摇摇头,眼神充满了不信。
侯亮平哭笑不得,“老学长,难道我侯亮平在您眼里就是那种薄情寡义,不知好歹的小人吗?
为了报答您的恩情,您让我来反贪,我可一句怨言都没有就来了,一个月来吃不好,睡不好,抓了那么多老鼠,天地可鉴啊。”
祁同伟打断道:“你这话不对,抓贪官是你职责所在,可不算报答。”
“那您说,我该怎么报答您。”
“你要是真的想报答我,那就在以后得工作中多考虑考虑大局,有些时候一个贪官事小,可他就像蝴蝶的翅膀,一动就会煽动起飓风,无数的人和事便会被牵涉进来。”
“我不明白。”侯亮平凝视着祁同伟的目光,皱眉反问道:“难道我抓贪官,还得因为他涉及的影响就不调查,不抓了吗?”
祁同伟笑道:“你看,别急嘛,我没有不让你抓,而是在抓的时候,要选择一个适当的时候。
就算上面,抓人的时候也会有这样考虑,毕竟这一个人的影响就会造成大范围的动荡,所以一定要将这个影响降到最小。”
侯亮平有着自己的一套理论,怎么会被祁同伟说服,两人一顿酒喝了三个小时,都没有说服对方。
不过,祁同伟还是试探出一二,侯亮平应该是受到人的刻意引导,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扮演的角色。
或许知道,但这根本不是他该考虑的,他只管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