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陆延点到为止，不再多说了，意味深长地瞥了唐迟星一眼后，便抱着胸不紧不慢地离开了。
唐迟星找了个凳子坐下，好好地消化了一下今天获得的所有信息。
只能说。
感觉CPU都要炸了。
脑子里一会儿想着封越和他说的「是想和他在一起的喜欢」，一会儿又是陆延刚才说的“不然我哥怎么会直接把会抛到一边？”
害。
唐迟星手指曲了曲，慢吞吞地在脸颊上点了几下。
虽然他嘴上说着封越是在口出狂言，但是现在想来，封越的话确实对他的影响很大。
他以前确实可以很大方地承认自己喜欢陆时续，也可以理所应当地当着摄像机的面对陆时续说爱你。
因为可能在潜意识里他自己就很清楚这些都是假的，但是现在..
喜欢这两个字好像不再单纯的只是对偶像的喜欢，那就也不再有所谓假不假的问题。
喜欢是真的。
不单纯也是真的。
脑子里的想法不单纯了之后，唐迟星看陆时续的眼神都不太对了。
陆时续几次注意到之后，却又见唐迟星躲躲闪闪地移开了视线。
现在感觉睡一张床都很别扭。
唐迟星矜持地捏起被子的一个小角，然后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你今天怎么了？”陆时续半倚在床上，侧首问唐迟星。
唐迟星抬眼看了陆时续一眼，见陆时续坐着，也没好意思躺着和他聊天，在被子里挣扎了几下，也坐了起来。
“没事啊。”唐迟星表情自然道。
陆时续没说话，只是看向唐迟星的眼神骤然深了几分。
唐迟星被这视线逼的没办法，酝酿了一会儿后才补充道：“就是感觉现在看你不自觉地会带上有色眼镜..”
换句话说就是不太单纯了。
唐迟星在心里谴责了自己一句。
陆时续默了一秒，疑惑道：“什么色？”
唐迟星一噎，迟疑地开口试探：“黄，黄色？”
陆时续：“..”
唐迟星看着陆时续脸上表情的微妙变化，直觉这个话题不能在继续下去了。
“你怎么不问我今天封越来找我干什么啊？”唐迟星主动问道。
陆时续语气平静：“不是给你送画吗？”
唐迟星挪了挪自己的屁股，把滑下去的上半身又拎了起来，而后诚实道：“这个可能只是夹带的，属于买一送一的那个送的部分，”
陆时续微微俯身，随手捡了个抱枕递给唐迟星，道：“垫着。”
唐迟星把抱枕塞在了腰后，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陆时续的脸。
“那买的那部分是什么？”陆时续淡声问。
唐迟星深深地看了陆时续一眼，道：“别装了，陆延都和我说了。”
挺能装啊。
陆时续：“..”
“那你怎么想的？”陆时续问。
唐迟星表情有些复杂，“嗯，倒没有别的什么想法，就觉得挺惊讶的。”
惊讶之余，在抽出点精力去考虑这个问题，还是觉得封越有点误解了对他的感情。
“你想嘛，他才认识我多久啊，他都不了解我。”唐迟星侧首看向陆时续，继续道，“那怎么能说喜欢我？”
而且表述的理由也很随便。
傻不拉几的。
果然是个没谈过恋爱的小学鸡。
陆时续右腿微微屈着，手腕懒散地搭在膝盖上，房间的灯光斜斜地印下，沿着他的腿向上蔓延，最后在手指微微突起的骨节上汇聚成了一点散不开的光晕。
“那要多久才算是了解你？”陆时续问。
唐迟星微怔。
唐迟星长这么大，也不乏被人表白，他也老是习惯性地拿你不了解我来回绝别人，他也听过被拒绝的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那要多久才算是了解你。
他一开始还会认真地想好答案再回复别人，但到后面懒劲儿上来之后就一律回答三五年。
其实了解不了解是不该用时间来衡量的。
但是陆时续既然问了..
唐迟星默默在心里推算了一下，然后才小声道：“三十四天叭。”
他和陆时续一共认识的时间。
陆时续侧首看了唐迟星一眼，目光锐利又幽深。
唐迟星心脏噗通地跳了两下。
这个表情..
是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了？
唐迟星积极暗示道：“听懂了你就眨眨眼。”
陆时续：“..”
陆时续似是无奈地闭了闭眼。
唐迟星满足了，眉梢眼角都染上了笑意。
“那你呢。”唐迟星美滋滋地开口，“你不打算发表些感想吗？”
陆时续似乎是笑了一声。
“对什么发表感想？”陆时续问，“对有人向你表白这件事？”
有人？
封越确实和人还能沾上边。
唐迟星等量代换了一下后，点头应了一声：“嗯呢。”
陆时续道：“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嗯？
不会是最后一次？
是说有人给他表白的事不会是最后一次？
那下一次..
唐迟星脑子飞快运转了一下，然后扭头看向陆时续。
陆时续唇角衔着浅淡的笑意，漆黑的瞳孔里也有几分调笑意味，“听懂了你就闭上眼。”
唐迟星小脸一红，耳根的热意蔓延到了后脖颈。
他们小陆同学，还挺会活学活用。
唐迟星乖巧地闭上了眼。
而后唐迟星便感觉陆时续伸手越过了他。
唐迟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灯被关上了。
“早点睡。”
陆时续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唐迟星：“..”
唐迟星侧首幽幽地看了陆时续一眼。
对你失望了啊，陆老师。
·
第二天一早，唐迟星又从陆时续怀里爬了起来。
该说不说，小火炉挺有用的，再加上暖气的双重加持，唐迟星感觉他能完好无损地度过这个冬天。
小火炉开口了：“醒了？”
唐迟星慢吞吞地嗯了一声。
好想摆烂，不想起床。
外面的工作人员已经在催了。
“陆老师？你们醒了吗？”
唐迟星无言地看向陆时续。
“其实我时差还没调整好。”两人对视了许久，唐迟星才虚弱地开口道。
陆时续有点好笑地反问，“第三天了你才发现没调整好？”
唐迟星无辜道：“我反射弧比较长。”
陆时续哼笑了一声，然后动手拎着唐迟星的后衣领，把唐迟星从自己怀里拔了出来。
唐迟星躺在床上没动，目视着陆时续下床，然后走到房门口拉开了房门。
工作人员条件反射地往室内瞟了一眼。
很正常。
看起来什么也没发生。
就是被子看起来怪怪的，感觉都堆在了一边。
工作人员扫了一眼后就把视线转移在了陆时续身上，“陆老师，时间不早了，这边的拍摄..”
“晚一点吧。”陆时续淡声道，“唐唐身体不舒服，让他再休息一会儿。”
唐迟星很配合地把脸砸进了枕头里。
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没理由拒绝，连连应声后还不忘问一句需不需要医生，得到了回绝的答案后才悻悻离开。
唐迟星又睡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出头了。
陆延早早地起了床，一直没见唐迟星他们出来，满腹疑虑地在门口转了几圈，直到金灵云过来问他唐迟星他们还没起吗？他才找到了正当理由，镇定地敲开了门，把唐迟星叫醒了。
“今天我要去拍摄，你们有空不？带你去玩啊。”金灵云从门外探进来了半个身子，笑意盈盈地看着唐迟星道。
唐迟星睡够了，神智也清醒了不少，在听完金灵云的话后，想都没想，直接点头答应了。
摆摊什么时候都能摆，但是出去玩的机会难得。
“那你呢？”金灵云又问陆延，“去不去？”
陆延表情疑惑：“我去干嘛？”
金灵云瞥了唐迟星一眼，凑近陆延后小声道：“蔡老师也在。”
所以哪有这么简单。
金灵云意味深长地递了个眼神给陆延。
陆延接收到讯息后微不可查地咽了咽口水，然后伸手隐蔽地比了个OK。
有专人来接金灵云，他们白嫖了辆车，一起跟着去了金灵云的拍摄现场。
拍摄的地点有些偏僻，他们坐了小半个小时的车才到了目的地。
场地很大，整齐地陈列着几个摄影棚。
金灵云从车上下来后就朝唐迟星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你们坐会儿吧，我得去换衣服了。”金灵云带着他们进了最大的一个摄影棚，在角落寻了个地方，找人拿来了几个椅子。
“你们想四处看看也行，那边也有模特才拍摄，可以过去看看啊。”金灵云道，“我的助理也在，你们有什么需要直接找她就行。”
金灵云交代完之后就领着苏禾一起走了。
唐迟星对拍摄还挺感兴趣的，也没在原地待着，在摄影棚里转了好几圈才慢吞吞地坐回了座位上。
“你哥呢？”唐迟星坐下后往身边看了眼，发现没看到陆时续的身影后扭头问陆延。
陆延低着头打游戏，闻言抬眸瞭了唐迟星一眼，敷衍道：“不知道啊，没注意。”
就知道陆延靠不住。
唐迟星收回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
“你们今天早上怎么起这么晚？”陆延手指还按在手机屏幕上，头也不抬地问道。
唐迟星的视线还在搜寻陆时续，嘴上不忘回答陆延，“昨天睡的晚。”
“睡的晚？”陆延这才把脑袋抬起来，“你俩干嘛呢？”
哦？
不对劲。
唐迟星一顿，扭头和陆延对视了一眼。
唐迟星仿佛在陆延脸上看到了那副熟悉的有色眼镜。
黄色的。
唐迟星表情有些微妙，“你在想什么呢。”
陆延一噎，尴尬地咳了一声，强行挽尊道：“没想什么啊，我不就随口问一句吗？”
唐迟星侧首睨了他一眼，然后轻哼了一声。
爱信不信。
陆延手指又在屏幕上点了一下，立刻开启了下一局游戏。
唐迟星也终于看到了陆时续。
陆时续站在不远处，穿着一身白色的毛呢大衣，里面是一件浅灰色的毛衣，在白炽光的印照下，更显得冷白如玉。
陆时续身边站着很多人，将陆时续围在了中间，等着他给他们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