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析亭幽幽地转过脑袋,随着汽车拐过转盘,池析亭也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阵眩晕。
池析亭皱了下眉,下意识地扶在了座椅上,闭着眼缓了缓,好半响才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睑耷拉着,整个人都蔫哒哒的。
褚聿见池析亭实在难受,开口让司机先停了下来。
车子靠边停下。
池析亭也逼着自己调整了一下,但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开始不受自己操控,大脑开始变得混沌,整个世界似乎也在脑海中自动处理成了五光十色,混乱扭曲的模样。
很难受。
但是池析亭的酒品很好,忍耐力也强,即使难受也不会有什么失礼的举动,只是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地坐着,等那股难受劲过去了就好。
褚聿在一旁一直观察着池析亭的情况,见池析亭难受的嘴唇发白,正准备直接把池析亭去送医院,就察觉到池析亭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池析亭小声道:“我好了,走吧。”
褚聿蹙着眉,道:“去医院吧。”
“不用。”池析亭拒绝,“我已经不难受了。”
褚聿垂眸盯着池析亭看了半响。
池析亭显然还醉着,侧脸带着酡红,那抹淡淡的粉从白皙透亮的皮肤下透出来,连带着耳根都隐隐泛着红。
褚聿是个敏锐且观察力很强的人,看人和感知人的情绪都很准,包括现在。
在察觉到池析亭非常抗拒去医院后,褚聿还是妥协了,开口让司机继续后,在车上按下了一个按键,车内的一道箱门就打了开来。
褚聿拿了瓶水出来,拧开瓶盖,正要递给池析亭时就见池析亭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箱内。
除了一些必需品,里面还有一个精致的盒子。
池析亭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戒指。”褚聿把水递给池析亭,淡声道,“喝点水。”
喝醉后的池析亭异常的乖巧,也完全没有平时那副谁说话都要怼一句的毛病了,闻言只是听话地接过,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还盯着那个盒子看。
“喜欢?”褚聿见池析亭还在看,随口一问。
池析亭诚实道:“不一定呢,不然你打开给我看看?”
褚聿:“……”
这是真醉假醉?
褚聿没忍住又抬眸看了池析亭一眼。
察觉到褚聿目光的池析亭扭头和褚聿对上视线,眼睛明亮又茫然。
看来是真醉。
褚聿沉默地把盒子打开。
里面的戒指还是上次褚尧年留下的。
很漂亮。
色彩鲜艳青翠,风格高级出众。
浓郁的绿色在池析亭眼睛里仿佛变成了一副浓墨重彩的山水画。
“这是你的戒指呀?”池析亭问。
褚聿:“不是。”
池析亭没有继续问,但是眼睛里的好奇毫不隐藏。
褚聿有些无奈地敛了敛眉,继续道:“是我爷爷为我的另一半准备的。”
池析亭呆。
车内一片寂静。
前面开车的司机小心翼翼地瞅了眼后视镜。
好半响后,池析亭才傻乎乎地歪了歪脑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褚聿一圈,看了眼左边又看一眼右边,认真思考了一下后好奇道:“哪一半啊?”
褚聿:“……”
司机:“噗。”
见褚聿抬眼看他,司机连忙收住了自己的笑容,严肃道:“褚先生,到了。”
褚聿应声,把还在纠结是“哪一半”的池析亭拎下了车。
不过好在池析亭喝醉后只是脑子傻,但是行为上还是乖的,说什么做什么,不吵不闹的,连话也不多说一句,只有在褚聿开口问他的时候才一字一顿地回应他。
褚聿带池析亭回了自己家,依旧带进了池析亭往日住的那个房间。
房间只是被简单打扫了一下,但是池析亭用的东西都没有丢掉,还是摆放在原处,室内的边边角角都是池析亭生活过的痕迹。
池析亭安安静静地坐在床沿,抬着薄薄的眼皮看着褚聿,眼角艳红,侧脸在晦暗的灯光下印出暧昧的阴影。
褚聿垂眸看了池析亭一眼,眼睫不自觉地颤了颤,而后移开视线,临时搜起醒酒汤的做法。
池析亭双手撑着床,迷迷蒙蒙地注视着褚聿。
褚聿只着一件薄薄的白衬衫,衬衫两侧被汗水洇湿,黏糊地贴着内里的肌肤,描摹出了一小截漂亮柔韧的腰线。
池析亭眨了下眼,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过了好半响后才道:“我得洗个澡。”
池析亭的话音刚落,褚聿就看了过来。
池析亭莫名感觉有些发热,也在热意中清晰地感觉到褚聿的目光更多的是放在了他的衣服上。
池析亭知道自己的大脑是混沌的,思绪是纷杂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敢才能说出他不会说出的话。
他可以清醒地假装自己糊涂。
“好热。”池析亭以为自己的语气会有起伏,没准儿就是传说中撒娇的语气,但实际上他说话的语调平平,语速迟缓而轻软,比起他自以为的撒娇,其实更有几分亲昵的意味。
“先换掉吧。”褚聿嗓子有些微微发哑,修长的手指屈了屈,指尖抵在手机沿边,将手机息屏后才继续道,“我给你找睡衣。”
“换掉?”池析亭抬着眼皮看他,慢吞吞地重复了一遍,似乎在琢磨这几个字的意思。
脑子还没想明白,手里就已经先有了动作,池析亭的手指就飞快地解开了衬衫的第一颗纽扣,修剪整齐的指甲微微泛着光。
许是察觉到了褚聿的目光,池析亭动作顿了一下,试探性地抬眼看向褚聿,褚聿垂眸看着他,墨色瞳仁中倒印着一个小小的人影,目光里仿佛有什么暗色的东西在流动。
池析亭突然有些分不清自己是真醉还是假醉了。
褚聿将手机随手放下,许是觉得池析亭一直仰着头看他会累,便直接在池析亭面前半蹲了下来。
一片白得耀眼的脖颈蓦地撞进视野,如同上好的骨瓷发着莹莹的光。
褚聿抬眼和池析亭对视。
褚聿引以为傲的观察力似乎也在这一刻丧失了。
在池析亭的注视下,他分不清池析亭的醉意有几分真几分假,以及从这一刻起,池析亭和他说的每句话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池析亭感觉在自己的脸要烧起来了,几乎都不需要看都知道他的脸颊和耳根都烧的通红,池析亭的睫毛微不可查地颤了颤,下意识地抿了下唇,似乎厌烦于自己陡然升高的体温和在对视中略显被动的场面。
可能是酒精作祟,池析亭心潮微微涌动,胆子也大了起来,试探性地伸手靠近褚聿。
褚聿的目光飞快地在池析亭细白的手指上落了一秒,又面不改色地收回目光,径直放在了池析亭脸上。
池析亭的手在褚聿面前停顿了一下,而后才一边观察褚聿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将褚聿的眼镜取了下来。
没有了镜片的遮挡,池析亭清晰地看见褚聿的眼底眸光沉沉,似乎沾染上了些许意味不明的情绪,但随着眼睫微阖,情绪随即一扫而光。
池析亭歪了下脑袋,见褚聿没有反应后才又更加大胆起来,目光也从褚聿漆黑深邃的瞳眸移开,有些分心地摩挲他的脸颊,仔仔细细地在他脸上的每一处皮肤上试探。
而后微凉的指尖逐渐向下,轻轻经过下颌,在脖侧的那颗小痣上停留了半响,才触上了男人微微凸起的喉结。
褚聿的呼吸下意识屏住,喉结轻微地上下攒动了一下。
在这方寸之地,褚聿清晰地感觉到胸腔燃起了一团火,身体的每一寸骨骼都在歇斯底里地发出干枯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响。
他过于紧张,全身紧绷静待着洗礼。
池析亭却不动了,细长的睫毛垂了下来,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半响后,池析亭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醉意之下,池析亭的嗓音没有以往的清亮明媚,像是盖上了一层雾蒙蒙的纱,听起来软绵绵的。
“褚聿。”
池析亭慢吞吞地念出了褚聿的名字。
褚聿没有出声,似乎还在等着池析亭的后话。
池析亭坐在床沿,炽热的视线就落在他脸上。
每一秒都比一万年要长。
在闷热潮湿的空气中,褚聿隐约感觉到一点突兀的风。
是池析亭微微躬身靠了过来。
他清浅的呼吸也在靠近,不停地靠近,最后在他前方一点停了下来。
距离太近,已经超过了安全距离的范围。
褚聿甚至能感觉到一点点呼吸的气流以及些许皮肤散发出的热气。
可是并没有什么东西碰到他。
褚聿静静地看着在他面前定格住的池析亭,面上丝毫不显,但是内里的情绪早已波涛汹涌。
吻他吧。
吻他吧。
两人唇间的酒味逐渐交织在了一起,周遭的酒精苦味愈发浓郁,床头的台灯暖光打下,将两人覆上了一层淡金色的滤镜。
褚聿感觉到池析亭的睫毛触碰到脸颊上,而后被无限放大的感官是灼热的吐息,和嘴唇上湿润的触感。
像游鱼轻扫了一下尾巴,在他唇上驻足了片刻的温暖。
池析亭只是碰了一下后就移开了,整个人也像是瞬间没了力气,懒洋洋地偏过了脑袋,然后自然地埋进了褚聿的脖侧。
两人脖颈的皮肤相贴。
褚聿从怔愣中回神,微微侧了侧首。
池析亭过高的体温渗透了薄薄的衬衫,几乎要融进了他的肌肤内,轻轻说话时隐约的呼吸声飘入耳蜗,仿佛要彻底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一般难以消散。
池析亭在问他。
“你是不是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