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着他站在她面前,她感觉很难说得出口啊。
而此时窗户还大开着,一阵冷风混着花香飘进来,她感觉到了一阵冷意,而雪刃的屋子里竟然还没烧炭。
她陡然意识到,她对于雪刃的关心是真的太少了,而他却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她现在却还要赶他走。
她都不用去想他怎么看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渣了。
似乎是见她冷,顿了片刻,雪刃走过去到了窗边,将窗户给关上了。
关好窗以后却也站着没动,像是知道他如果站在她面前,她会说不出口似的。
“公主,现在可以说了吧,饭菜该凉了。”
阮乔抿了抿唇,努力平静下来,道:“方才……我去见了外祖父,他很赏识你,认为你这段时间在军营的表现非常好,你很适合那个地方,所以……”
雪刃的声音在窗边响起,难得地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冷静得过分:“所以……公主是在下逐客令吗?”
阮乔一怔,转头看向他,对上了少年漆黑的眼眸,有些艰难地开口道:“自然不是,只是如果你去江州的话前程会更好,到时你便不再是影卫,可以掌控你自己的人生。”
雪刃看了她很久,才声音有些沙哑地道:“多谢公主为属下打算。”
阮乔还以为他已经有些想通了,就将那封举荐信拿了出来,走到了他的面前,道:“这封信是外祖父亲笔写的,你将他交给宁王,他必定会重用你的。”
雪刃看了她片刻,将信接了过来,垂下眼睑,没有看她,也没有打开信,只是这么沉默了一会儿,冷不丁问道:“公主还记得记得属下的愿望是什么吗?”
阮乔一怔。
雪刃倏然抬眸看向她,眸色第一次有些锐利,令人心头一悸,他道:“公主答应过让我跟在你身边,现在是打算出尔反尔了?”
阮乔说不出话来。
雪刃看着她,忽然走近她,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雪刃一怔,随后语气平静地道:“公主是担心属下一怒之下会伤害你吗?”
阮乔愕然看他,没想到他会这么想,但她也说不出她退开的理由,因为她是想起了下午发生的事情,还以为雪刃想要挽留她之类的。
雪刃却绕过了她,走到了桌边,将那封信放到了烛火上,那封信很快就会被烧成了灰烬。
阮乔也知道他不可能会去宁王那边的,但没想到他对于这件事能抵触成这样,一时有些哑然:“你……”
雪刃却像是明白她的意思,忽然道:“公主不必担心,属下会如你所愿的。”
他转头看向她,那眼神仿佛能看穿她的内心似的,目光平静,却令人有些狼狈。
阮乔强忍着才没有移开目光,道:“对不起。”
雪刃眼睑微垂,道:“公主不用觉得抱歉,属下只是一个影卫,现在公主不需要属下的保护了,离开也是理所应当的。”
阮乔神色尴尬,雪刃的语气很平淡,也不是在嘲讽她,他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但就是让人感觉心里有些憋闷的滋味。
阮乔也没法继续虚伪地说什么是为他好了,事实上,在大家眼里,就是她见异思迁不要他了而已,就这么简单。
“明日我会为你送行。”她默然片刻,道。
雪刃看着她,道:“不必了。”
阮乔没说什么,只觉这气氛过分压抑了,正要走出屋子,走了一步,却又想起什么,将腰间的玉佩解了下来,回转身,将玉佩放在了桌上。
雪刃站着,没有动,神色也似乎很平静,只是那眼神令人不敢和她对视,因为这事儿做的太亏心了。
在她走后,雪刃才抬手拿起了那一枚玉佩,紧紧地攥住了玉佩,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
阮乔走出去以后,才猛地松了一口长气,不管怎么样,她的任务到这里总算是完成了。
明日,雪刃就会离开了,他们以后大概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
这次的情况与前两个世界不同,她这样抛弃他,雪刃是真的会恨她的吧。
阮乔的心情不免低落,晚饭也只吃了几口便歇下了。
因为有心事,她半夜怎么也睡不着,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却又忽然听见了窗边有什么动静。
半梦半醒间,她转头看了一眼,就看见了一道人影从窗户跳了进来,待看清了雪刃那张清俊冷漠的脸的时候,她的眼睛不由瞪大了些,刚要开口,雪刃却已经身形极快地来到了床前,点了她的穴道。
下一刻,她便发现自己说不了话,也开不了口了。
她望着床前神色清冷的少年,心里震惊又茫然,剧情里明明就……没有这段儿的啊,他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雪刃已经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将一个包袱放在了她的枕边,道:“公主,这些财物是我这些年积存起来的,你留着用吧。”
阮乔怔住。
雪刃的语气却很平静,看着她,道:“公主应该会需要的吧。”
阮乔没想到他还会想得这么周到,心情就很复杂,就在这时,却见雪刃将他的那柄随身带着的长刀也一起放在了她的身边。
在她愕然的视线里,雪刃垂眸看着她,道:“公主已经不需要属下的保护了,这柄刀便也没有存在的意义,公主若不要可以替我扔掉。”
阮乔听着他的话,心里莫名不安,但想要开口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雪刃看着她,在床边坐了下来,伸手抚上了她的脸,他的手指是冰冷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俯身凑近她,语气低缓,道:“公主,我要走了,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阮乔愣住,他也并没解开她的穴道,这么问像是根本不需要她的答案,因为他知道她会怎么选。
果然,下一刻,雪刃就淡淡道:“公主不会选我的吧?”
阮乔对上他的眼睛,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忍不住移开了目光,就在这时,雪刃却忽然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俯身吻了她。
他的吻说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用力,血腥味儿在唇齿间散开。
阮乔感觉有些窒息,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雪刃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走了,公主珍重。”
雪刃的轻功绝佳,在他的话音落下的时候,他的人就已经消失在了窗前,只有窗户被猛然关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在他走了以后,阮乔便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可以动了,她想要坐起身来,却感觉头脑有些昏沉,转头看了一眼雪刃留下的包袱,里头散发出的香味儿令人意识逐渐模糊。
在意识彻底坠入黑暗的那一刻,她想起来那是雪刃自制的安神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