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严:“再深思熟虑也轮不到你。”
“那也轮不到你啊,整个急诊科还靠你呢。”时桉自认为有理有据,“你是急诊主任,我就是个规培生,就算我……嗷靠!”
时桉的后脑勺被猛扇,不得不住嘴。
“再让我听到这些,立刻滚蛋!”
“就会用这个吓唬我。”时桉揉揉脑袋,“没劲。”
钟严:“就算我去救,也不能你去。”
时桉:“可我不想你去。”
不希望他再次经历危险,面临死亡的威胁。
“我是你老师,用不着你照顾。”钟严的心软下来一片,像加热过的糖浆。
“我来这儿一星期了,除了看孩子就是看孩子。”时桉越想越不甘心,“我那么信任你,你为什么不能信任我一次。”
“不是不信任你。”
“我就是想听你夸夸我。”时桉去抠雪,看到了手心,又收了回去,“跟着你快三个月了,没听你夸过一次。”
钟严愣了一下,去碰他的头发,“我不擅长夸人,也没夸过。”
时桉把手推走,“没开张呢,别瞎摸。”
钟严:“我会试着改变。”
“不用。”时桉说。
他是天才医生,是没有短板的六边形,厉害还努力。和他相比,的确没什么夸的。
钟严:“消气了没有?”
“没生气。”时桉耷拉着脸。
时桉承认小肚鸡肠,但就是不爽。从钟严讲以前的故事起,他就开始不舒坦。
钟严帮他拽紧衣领,“走吧,回去睡觉。”
“不睡。”时桉背过去。
“不困?”
时桉伸了个懒腰,装模作样,“漫漫长夜,我还要欣赏美景。”
“我走了?”
“不送。”
钟严起身,紧接着,时桉的脖子被缠上羊毛围巾,带着钟严的温度和气味。
手法极不温柔,扯的时桉左右乱晃,“靠你干嘛!勒死了,放开!”
“再废话,我把你和围巾一起扯回我床上。”
时桉:“……!!!”
身后有门打开又关紧的声音,时桉憋着火,偷偷赌气。
扯你床上干嘛,暖床吗?
神经病。
凉风夹杂着冰凌,斜着往脸上吹,时桉缩缩肩膀,整个脑袋埋进围巾里。
他打了个哈欠,问就是后悔,吹什么牛说不困,现在好了,想回去都不好意思了。
时桉看了眼时间,再忍十分钟,闭上眼就往里冲。
孤零零的背影在门前左摇右晃,冰凌穿过月光,粘在他脸上。
等身体彻底支撑不住脑袋,钟严开门坐了回去,用肩膀接住了偏斜的头。
时桉穿着加厚羽绒服和羊毛大衣,脑袋被围巾包全,整个人圆滚滚的,像个馅料充足的糯米粽。
钟严取下耳朵上的烟,烟蒂有被咬过的痕迹,尾端发潮,上下各有两颗牙印。
他没点,只是含进嘴里。
风继续往身体里吹,钟严攥住拳,手掌从后背伸过去,按在时桉头发上。零下十几度的天气,柔软的头发冻得发硬,还能摸到冰茬。
钟严抓了一绺捏在手心。
默默算着:加一只龙虾。
冻硬的发丝被捏软,钟严拨走发丝,翻开围巾里的耳朵。
很长一段时间,这对会泛红的耳朵总能徒增钟严的烦躁。食指点在耳尖,指腹是凉的,但耳朵温热柔软。
指尖顺着耳廓的方向,一点点往下滑。
睡熟的人受到些惊扰,皱皱眉,往钟严怀里挤。
等他不再动,钟严伸出手指,继续触碰。
一边碰,一边在心里默读。
你很棒,聪明、敏锐、勇敢、冷静。
你会成为最优秀的医生,在热爱的领域发光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