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圣目光向南,轻声道:“十年前,你我三人定下十年之约,我解二仪之阳劫,你解二仪之阴劫,若救下此子,当送去西域由那圣僧助他破境,但如今,天道跳出常理,降下的却是三才,你…又当奈何?”
…
此刻,明月山庄万籁俱寂,安静的有些出奇。
不见仆役,也不见守夜的侍卫,小怜与季小硕也都不见人影。
此时的明月山庄,空空荡荡,只剩下了季言风一人。
湖心亭内,一道棋盘静静漂浮。
季言风手执黑子,默默注视着棋局走向,哪怕棋盘现在的局势在他看来也是无解。
但他不显焦躁,甚至有些云淡风轻。
眼角扫了扫穿行而至的君子剑,季言风笑了笑,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泰山上,书圣冷冷一笑,不作言语。
那冷笑中自有着对天劫的不忿,当然还有对季言风至今无所作为的怨气。
在山庄一人一剑相会之时,原野上,天劫依旧。
天道无情,并不打算给季牧再多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的时间。
此刻,这天地之间,蓦然幻化出了一截山尖。
此山之巍峨,仿佛坐落于九幽海底,扶摇而上,直插九天,浩瀚巍峨,不可跨越。
仅仅一截,便令季牧无论如何抬头仰望也窥不见其全貌。
他从未见过这么巍峨的山。
地之劫,临!
…
就在那一小截山尖浮现之际,湖心亭中,季言风似有所感。
他凝视着棋盘,赞叹一声,悠悠开口。
“大千世界有山,以九幽为基,红尘为底,天为腰,傲然俯瞰于寰宇之巅,此山…曰须弥!”
在季言风出声感慨时,季牧此刻却却汗毛倒竖,一股凉气从脚后跟直窜天灵盖。
哪怕他无畏死亡,此刻也被这座仅仅展露一角的巨峰狠狠震撼了心神。
当然,他也知晓自己真正走到了生死交汇的边缘。
因为那一截山尖…往下一倾,朝他…砸了下来!
…
泰山上,书圣面容现出了一抹怒色。
还有时间感慨?
这他妈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季言风缓缓起身,感知到因书圣之怒而剑意迸发的君子剑,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说道。
“五方帝星,出现在落败的人间,意味着什么?”
仿佛知道此间不可能有人回答他,季言风悠悠一叹,继续自言自语。
“意味着天人的地位或许将再度被撼动,哪怕这种可能只有一丝,也不可能被容许。”
“在这种局势下,它们费尽心机找到了其中一个,也可能仅仅只能找到这一个,你觉得它会怎么做?”
泰山上,书圣沉默不语。
“这个局,是死局,哪怕今天把人间那几个胆小鬼也都叫来,结局也无法改变。”
“现如今,我们还不存在能够翻身打回去的力量,能够生存至今,无非是承接先人遗泽罢了。”
季言风指了指面前的棋盘,喃喃自问。
“怎么下?如何下!?”
因他之言,古剑上的光芒似乎黯淡了几分,弥漫出一缕悲伤之意。
但就在这时,季言风却不合时宜的嘿嘿一笑,说道。
“但我还能下呀!”
君子剑剑尖微抬,仿佛是在好奇。
季言风露出一抹微笑,轻轻的向君子剑招了招手。
“来来来,我告诉你怎么下。”
君子剑缓缓飘近。
就在此时,季言风突然把它一把拽了下来,握在手中,猛地朝那漂浮在半空的棋盘用尽全力的砸了下去,怒吼道!
“老子他妈下个锤子!”
…
不是劈,不是砍,是砸!
他把人间至强的一把剑完完全全当做了锤子使。
暴殄天物。
泰山山顶,书圣狂喷一口鲜血,披头散发,气的面色涨红,不顾圣人身份直接就破口大骂了出来。
“季**,你个禽兽!我$%#*\u0026\\!”
当然,始作俑者此刻已经听不到书圣那尤为稀缺的骂人话了。
就是这猝不及防的一砸,完美让季言风得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棋盘应声碎裂成无数块,散落天地。
与此同时,一股无比精纯的天地气息冲天而起,直入云霄。
季牧只看到那座须弥山尖即将砸下来之际,在他身边,突然也出现了山。
不是一座,是无数座。
群山之间,有水波流转,瀚海蒸腾。
虽单一不及须弥,但胜在量多。
有些山季牧感觉还很熟悉,眯眼看去,最终他震惊的确认。
这是…人间山海!
须弥与人间在半空中交汇,撞击在了一起。
一瞬间,至响无声。
苍穹开裂,整座人间都仿佛震了几震。
如同群星坠落大地。
而季牧,安然无恙。
…
望南亭下,季言风胸膛染血。
他拿着书圣的君子剑,砸烂了自己的山海盘。
这一刻,他不是什么酒楼东家,也不是什么山庄庄主。
他是琴棋书画四位至圣中,位列第二的棋圣!
更是一位护犊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