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知下意识看了一下手掌心。
才发现他的拇指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直在抠着另外一只手的掌心。
就是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下意识会做的小动作。
“知知。”
孟应年突然开口跳出了郁知的名字。
郁知下意识的抬头看着对面的人。
“别害怕。”
他的声音温柔的如同早晨初出的阳光。
又如同山间清爽的风把他温柔的包围。
郁知纷乱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了一些缓解。
“嗯……我知道……”
他默默地低下了头去。
她知道现在孟应年非常担心自己。
可是，他没有办法让自己的情绪完全的平静下来。
他只要一想到一会儿去到警察局的停尸间，有可能会看到父亲的尸体。
心里的情绪就如同波涛汹涌的大海一般不停的翻滚着。
在那一刻他突然觉得以前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已经开始变得不太重要了。
但是又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告诉他。
为什么不重要？
你以前经历过那所有的一切委屈难道都不重要了吗？
如果不是因为孟应年，现在你又在哪里？
你为什么要选择原谅这所有的一切？
他的脑海里面好像有一个天使和一个恶魔在不停的挣扎着。
天使告诉他死者为大。
但是恶魔却告诉他以前受的那些委屈到底有多么的难受。
郁知的情绪一直都非常低落，一直到了警察局，表明了来意之后，这才有人专门带着他们去了停尸间。
看着那个被白布遮盖住的尸体，郁知的手剧烈的颤抖着。
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应该往前面去仔细的看清楚。
可是脚下就像是生了根一样，这么静静的站在了原地！
他的手颤抖着掀开了白布。
看到了那张青灰色但是却非常熟悉的脸的时候，一瞬间他就觉得自己脑海中的弦彻底的崩断了！
郁知的腿脚有些发软，身形摇晃了一下。
“知知！”
孟应年一把搂住了郁知，往后面退了一步。
“没事的知知，害怕我们就不看了。”
孟应年其实一开始在知道了郁成坤死了的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有些担心。
并不是因为担心别的，而是因为担心郁知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的情绪。
所以他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去到了学校找到了郁知。
恰好赶上了警察这边给郁知打电话的时候。
他本来是不愿意让郁知过来看的。
他害怕郁知在看到之后会有些害怕，又或者有些什么别的情绪。
但最后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尊重郁知。
毕竟……
不管再怎么说都好。
有些事情确实是没有办法斩断的。
比如他们之间的血脉亲情。
就算是自己再怎么不愿意，知知他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一定会过来看。
所以他阻止不了。
那就只能陪伴。
他不愿意看到知知因为这种事情而难过。
“应年……”
郁知张了张嘴。
那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心里面有很多话想说。
可是却又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张开嘴巴的时候觉得喉咙里面像是压了些什么东西一样。
只能机械性的叫出了孟应年的名字。
眼前的世界不断的从清晰到模糊。
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从眼眶中慢慢的滑落，直到滴落在了地板上。
啪嗒。
泪水滴落在地板上面，建设出了如同莲花般的印记。
他就这么看着躺在那里的人。
为什么？
明明自己早就已经对这些所谓的亲情不抱希望了，可是为什么在得知了郁成坤死亡的时候，心里还是会觉得有些难受？
明明这件事情……
他不应该难受的才对。
旁边的警察这个时候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孟应年先生，请您节哀顺变。”
“这件事情我们已经调查的非常清楚了，包括在屋内的监控摄像头，我们都能够非常清楚的看到是王佳敏女士用破裂的瓷器碎片谋杀了郁成坤先生。”
“现场的指纹，血迹，还有各种DNA印记都能对得上，这件事情已经非常的清晰明了了。”
“再过一个星期就会对这件事情开庭审判，谋杀您父亲的凶手一定会被绳之以法的，请您放心。”
大概是看在孟应年的面子上，警察在对郁知说话的时候语气也非常的柔和。
甚至是带上了一些恭维的意思。
孟应年却并没有在乎这些，只是担忧的看着郁知。
郁知急促的呼吸着，只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
他想要说句谢谢。
想要说一句我会去审判现场。
但是却又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就只能够这么呆呆愣愣的看着那具尸体。
好像已经再也听不进去所有的别的事情了。
孟应年见到情况有些不对，立马搂着郁知出了停尸间。
去到了外面之后又对着旁边的余宁点了点头。
余宁瞬间明白过来，最后小跑着出去买了一杯热可可。
孟应年搂着郁知坐在了警局外面的长椅上。
接过了余宁买了个热可可塞在了这冰凉的小手里。
“知知，你最喜欢的热可可。”
郁知有些呆呆愣愣的端着一杯热可可，可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知知，我们先回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