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先生是个直接、坦白、十分忠实于自己欲望的家伙。
因为冷漠的神情,他常常被不知情人士贴上“高冷”“禁欲”等等高逼格标签……但真实的他,从来不会刻意忍耐。
尽管他有一颗融化即毁灭的冰心,天使先生并未把自己约束在远离人群的孤岛。能动手绝不逼逼,先行动再思考——一直以来,他以这样简洁的信条,成为了一个心理与物理均强大无比的存在。
在长达280年的漫长生命中,天使先生只忍耐、压抑过自己两次。第一次是防止心融化后蔓延的寒冰使室友受伤,于是节食,第二次是防止……
防止自己把女友当成食物吃掉,而撒谎隐瞒……大概?
280年来的唯有的两次忍耐,都出自于同一只恶魔。
“这种问题,根本没有准确的答案……况且,你也问错对象了,我觉得呢,只要你情我愿看对眼,萍水相逢的姑娘都可以……咳,更别提女朋友。”
雷米尔解释这种事有点难以启齿,他有点尴尬地看向酒池中心舞动的男男女女:“哪有什么强硬的规定。基本没有什么冲动是需要对女友压抑的,男女之间的事都可以……总之,到了那个时候,你自然会明白。”
我自然会明白?
天使先生顺着雷米尔的目光看去,一对男女正贴在墙角的位置拥吻,男人的手滑进了她的裙子。
哦。
天使先生有点厌恶地收回视线,垂眼喝自己的白开水:“你是在暗示性行为吗?”
“……你这不是很清楚吗?!”
“那种行为,只是源于野兽般繁衍后代的欲望吧?”天使先生的眉越皱越紧,“冲动的,不负责任的,含着‘标记’意味的原始行为,也许还有点对女方的侮辱意味——这种行为,怎么可能与喜欢、珍惜的情感扯上关系?”
“真是肮脏至极。”
天使先生厌恶那些亲密的肢体接触,但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他知道什么是性,但自己从未产生过那方面的冲动,所以对性方面的知识并不感兴趣而已。
况且,天使先生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与“性”并没有关系。
他只是想吃了她。那是种炙热,像极了对待美味的食物。
焦糖味的灵魂,属于雌性的柔软的棉花糖般的身体……
那天早上,如果不是发现自己撑在床边的手开始结冰,天使先生绝不止停在她锁骨的位置。
不能再这么下去——恶魔小姐是他的女朋友,他所珍惜的存在,怎么能对其有“吃掉”的古怪冲动呢?
她可不能变成吃过后消失的食物啊。
对方的看法,雷米尔简直闻所未闻:“你等等?为什么你这么排斥这种自然的行为啊?难道你活了280年也没有过性冲动吗?”
天使先生看他的眼神,就像在怜悯一只错把榴莲当香蕉的黑猩猩。
“如果你是说器官的生理性变化,当然有,每个雄性的每天早上都会有。”他说,“但如果你说对某个特定对象的下流幻想,或者因为某个对象而导致的生理性变化——没有。”
“从未有过。”
雷米尔:“……青春期启蒙的时候,你难道没做过春……”
天使先生的眼神,这回是怜悯一只猴子了——已经把雷米尔从智慧生物里降了一个量级,“没有。天使的梦都是预知梦啊,雷米尔。”
艹。
“……那你对你女朋友呢?一点逾矩的幻想都没有过?譬如想脱掉她的衣服,想拥抱,想亲吻……”
天使先生的回答斩钉截铁:“当然没有。”
雷米尔:艹。
那只小魅魔,还真挺可怜的。
“怎么说呢,虽然我个人认为,对自己真正喜欢的对象不可能没有欲望和冲动,但也许你这家伙走的就是柏拉图路线……”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天使先生的补充:“我只是幻想过她喝醉酒后用穿着吊带袜的小腿踢我,然后醉醺醺地用脸蹭我的掌心而已。”
“……喂!你这都具体到情节了好吗!究竟是哪门子的不逾矩幻想啊!”
“不逾矩啊。”天使先生困惑地解释,“她原本就喜欢穿吊带袜,而且踢我是惩罚,用脸蹭我算在摸头范围内——都不是逾矩行为。”
雷米尔深吸一口气,觉得以这货诡异的脑回路,单纯的解释说明是无法起效的——他从没见过这种奇葩,明明下流幻想和下流行为(趁着人家睡觉咬脖子什么的)都做过,却格外认真的相信自己是个反性行为的精神恋爱支持者,觉得自己冰清玉洁,根本没有欲望。
他甚至可以一脸纯洁地进行极为详细的下流幻想,懵懂做出亲密的举止后用食欲来解释——这家伙的各方面,都太强了啊,强的让雷米尔胃疼。
“我觉得我没什么可以教你的……”道理你都懂,但就是能够完美歪曲你自己的原始意图,“总之,去真实的试一试。”
“实行你刚才所说的,所谓‘不逾矩’的幻想(说这个词时雷米尔咬碎了一颗开心果),然后看看到时候你会下意识对她做出什么——你自然会明白的。”
【6:00P.M】
恶魔小姐把准备好的最后一份材料端上桌子之后,玄关处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欢迎回来。”
她把手在围裙上揩了揩,蹬着毛绒拖鞋去看天使先生手里拎着的塑料袋。那是鼓鼓囊囊的一大包——
“又买零食了吗?饮料和小菜就可以……咦?”
恶魔小姐打开了塑料袋,惊喜道:“酒?”
“嗯。”天使先生含糊地说,“同事说这个和章鱼烧很配。”
因为天使先生讨厌饮酒,所以,即便恶魔小姐本魔对酒精比较上头,但她从未在家里喝嗨过——呃,无意识的在外面喝嗨,然后回来耍酒疯的情况倒是有。
自己的酒品有多差,她还是有点自觉的。
“唔,你的同事真有品味啊……Jameson,Arthur黑啤,jack的田纳西威士忌……呃,用威士忌搭配章鱼烧是不是有点太奢侈了?”
好开心,竟然买了自己最喜欢的饮料回来!
天使先生看看她身后,围裙下露出一条雀跃摇晃的尾巴。他忍住了伸手去抓的冲动。
“那就在章鱼烧里加入奶酪芝士吧,这样可以搭配威士忌。”
“哦哦!不愧是你!对吃的研究真是深刻啊!”
自制章鱼烧,顾名思义,是一场可以在家里展开的肆意狂欢。不需在意别人的眼光,不需妥协于别人的口味,想吃什么加什么,喜欢的一切都可以包裹在面糊里,就算是一颗章鱼烧放两颗章鱼的超奢华行为,也不会迎来别人奇怪的视线。
当然,对于天使先生,就不仅仅是放两颗的问题了。是“多少材料可以塞进一颗章鱼烧里”的问题。
恶魔小姐哼着歌去挑选漂亮的酒杯,这些都是她的珍藏,一般只有和劳拉开闺蜜宴会时才会拿出来。最终她选择了比尔森式啤酒杯,长长的杯型像是天鹅的脖颈,明明是廉价又好喝的啤酒,装在似乎用来盛香槟的玻璃杯里,就拉高了不少层次,有种隆重的仪式感。
她抱着好看的杯子回来,就看见天使先生正把碗里切成丁的章鱼块倒进一颗未成形的面糊球里。
是的,倒。
饭桶从不考虑一只两只的小问题,他的单位是“碗”。
恶魔小姐:……
“你少放点!面糊都溢出来了!这次面糊准备了很多,又不是不够做下一轮……你是幼儿园才毕业吗!给我放点胡萝卜丁进去啊!”
幼儿园才毕业的男朋友辩解:“我并不是挑食,但胡萝卜放在章鱼烧里真的不好吃。如果切成丝和豆腐皮黄瓜条放在一起,淋上麻油,撒点白芝麻,拌成小菜……就很搭配章鱼烧了。”
“还敢点菜!”
五分钟后,恶魔小姐把切成丝的胡萝卜黄瓜拌豆皮放在餐桌上。
天使先生看了她一眼。
后者恼羞成怒地拉开了黑啤的易拉环:“看什么看!吃你的!”
等待第一轮章鱼烧炸好的时间格外漫长。
天使先生的个人属性是“会吃不会做”,所以他此时只能焦灼地看着对面的大厨捏着竹签转动半成型的面糊球。
恶魔小姐鼓励道:“只是简单地转动一下,让它受热更均匀而已……你既然会折纸,这点应该也没问题?来试一试?”
天使先生很有自知之明:“我会把竹签当成剑,直接把章鱼烧捅烂。”
“……为什么要捅烂章鱼烧啊!为什么要拿着你优雅的长剑去捅烂什么东西啊!”
“工作习惯,唉。”
所以被你长剑捅烂的是敌人吗!话说你就不能风度翩翩地挥剑,做出优雅的招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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