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这样的邻座让她很不自在?
想到这里,洛森低头,更低更轻地和她耳语:“蜜糖宝宝,我……”
“轰!!!!”
——宽大的银幕与立体音响,面对整个观众席轰然炸开。
【十分钟后】
耳鸣。
……耳鸣,头疼……
……而且,还有点痒。
安娜贝尔喘了口气,睁开双眼,从那段短暂的、难受的意识消失阶段恢复过来。
……作为距离爆炸点最近的人,能够只经历这么短暂的昏迷,真是一场奇迹。
想到这,斯威特法师再次因为席卷而归的耳鸣闭了闭眼,她伸手胡乱地向四周的黑暗摸索,错过了左手中指上,缓缓消失的那圈幽绿色。
“洛森……洛森……你在哪?你还好吗?咳咳、咳、咳,洛……”
脚腕处传来痒意,是一截收起尖刺的荆棘。
它看上去色泽健康、精力满满,还亲昵地蹭了蹭她。
安娜贝尔松了口气。
初雪那天,在与洛森达成的交易里,她多多少少了解到关于这荆棘的一些事——既然它还亲亲热热地缠在她身上,那洛森本精一定没什么事。
大概是把它留在这里保护她,自己去查看爆炸点了。
安娜贝尔稍稍放心,她停止了寻找的动作,重新闭眼,缓过那一阵阵难受的后遗症。
不过……
一场突如其来、猛然爆发的灾难。
……这情况怎么听上去有点耳熟?
等到耳鸣、头痛、呕吐感彻底退去,安娜贝尔等不及检查自己的具体情况,便咳嗽着从地上爬起,眯着眼睛,用手挥散面前的浮灰。
她很幸运,因为就在十分钟前,银幕与音响炸开的那一瞬间,她因为不可抗力……不可名状的原因,咳咳,滑下了坐垫。
而现在,就在她的脑袋刚刚搁置的位置、也正对着眼球——扎着一片锋利、尖锐、泛着幽幽冷光的晶石碎片。
如果她没能在那个时刻滑下坐垫——结果可想而知。
从眼球处扎穿后脑,啧,这真是一个不太得体的死法。
安娜贝尔握着法杖,念咒施展了一个大型的照明魔法。
影厅内部的黑暗被彻底驱散,强光下,观影观众们的状态在安娜贝尔眼前清晰无比。
没有血腥画面,没有马赛克场景。
观众们毫发无损,呼吸平稳,全部都——睡着了。
唯一的一块尖锐爆炸物扎在她的座位上,其余的残骸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只余那些浮起的灰尘——如果不是银幕和音响消失不见,你甚至意识不到,刚刚发生了一场灾难性的轰炸。
“呵。”
……很明显,这不是一场意外。
是针对她本人的谋杀吗?
斯威特家最近有得罪这种手腕的对手?
……不,那些人会想办法从她的嘴里分肉走,但绝不敢直接杀了她,杀她只会破坏势力平衡,让整个法师界的上层资金市场陷入混乱。
不会是家族。
想到什么,安娜贝尔看向自己的后座。
完好如新。
……安娜贝尔皱眉,又飞快地抬起头,用魔法驱散一切烟尘,看向三排后最靠边的那个位置——
进场前被洛森搭讪、从而临时换了座位的女孩被包裹在一个极其粗糙的防护魔法里,呈昏迷状态漂浮在半空,手臂还滴着血。
——而五簇比安娜贝尔座位上更巨大、更锋利、更可怕的晶石碎片,狠狠扎在了原属于洛森·布朗宁的座位上。
位置分别对应着额头、双眼与双耳。
其体积之可怕,就算扎偏,也能多多少少剐蹭下皮肉——
当然,如果这个座位上的精灵没有和别人换座位,好好的位置不坐非要扒着她的椅背说小话……的话。
安娜贝尔低骂一声,快步走了过去,加固了昏迷女孩周围粗糙的防护魔法(一看就是布朗宁匆忙之间丢出去的),又找出随身携带的止血药,处理了她手臂上被剐蹭出血的伤口。
这女孩等于间接替布朗尼挡了一劫。
……想到此,安娜贝尔又解下腰间的法术压缩盘,倒下里面的所有金币和信用卡,用魔法把它们扎成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包放在她身边。
这些补偿应该够了吧,差不多十几栋海景别墅。
……会不会太少了?可目前她身上只有这点,现在这个情况也不能留名片让她事后去斯威特家的金库……
做好这些善后工作后,她念动咒语,加固了弥漫在此处、对无辜观众施加的大型沉睡魔法,然后弯腰,摸了摸自己的脚踝。
“带我去找他。”
荆棘晃了晃,顺从地从她的脚腕间滑下,刻意放缓动作,像条幽绿色的小蛇那样,在地面上缓缓生长,指给她路线。
最终,荆棘淹没在安全通道的那片漆黑里。
安娜贝尔握紧法杖,缓步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