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各扭头?看?向那个他惯常坐着的位置。
一位打扮相当精致的当红小生正戴着口罩坐在那儿。
“他看?上去是在蹲点这栋楼的什?么人,或许是想邀请别人约会吧。”
丈夫凉凉道:“我不想打扰年轻帅气的星光男孩和风趣丧偶大总裁的浪漫约会。啊,你?看?,他看?过来了?……眼睛亮起,正走过来……”
凑上前的小明星:“安女士,你?终于?——咳,这位先生麻烦让一下。我要和安女士在私人空间里谈谈私事。”
洛安点头?:“好的。对不起。”
然后他直接转身往外走。
安各:“……”
看?吧。
她绝望地想,我就知道,一旦有了?点苗头?——他肯定会选择电视剧温柔男二那传统的“放手”作风的!!
小明星:“安女士,我听说您最近有意投资电影……”
安各抬手打断他,直接示意保安把这货拉走,然后她飞快追过去:“抱歉让你?久等了?,现在我们去约会吧?”
洛安:“私事谈完了??”
“……根本没有什?么私事!我根本不认识他!下次你?要是碰到有人坐你?的位置,就让保安把他拉走——”
你?根本不认识他,那你?十四?个月零八天前的晚上在对着谁的王爷扮相喊老公?呢。
洛安看?了?她一眼,又别过脸:“算了?。不会有下次了?。”
安各的脸色陡然变了?。
刚刚还在担忧的事似乎即将变成现实,他果然会发自内心失望、每一次都?选择转身离开,“不给你?添麻烦”。
安各咬了?咬牙,她加快脚步,猛地拉住了?他的袖子:“什?么叫没有下次,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我丈夫,我根本不想要和其他男人‘谈谈私事’——”
“我知道。”洛安皱眉:“以后我不会再让那些试图攀高?枝的、会带来负面花边新闻的小明星去你?工作的地方添乱,因为我是你?丈夫,让你?顺利工作是我的职责。所以刚才的事没有下次了?。你?在想什?么?”
安各:“……”
安各:“哦……没什?么……我就是……有些胡思?乱想……”
她又伸手往耳后别了?别头?发,这个小动作其实是她从戚妍那里学来的,一无所知做闺蜜的时候她总觉得妍妍美女做这个动作显得很性感——后来知道了?也依旧觉得妍妍美女特别有魅力,豹豹的——
洛安眨了?眨眼。
“这是你?今天第二次隔着头?发抠耳朵后面了?。”他疑惑地问:“你?耳朵后面很痒?是不是过敏?”
安各:“……”
好的,看?来是东施效颦。
长发美女的性感小动作,十几年的短发人就是学不来。
安各自暴自弃地放下手:“是的,我耳朵后面有点痒。我就是随便抠抠。”
这个约会开端真糟糕,先是让他等候太久又是让他见到了?不入流的人,既没能维护好他的位置又差点跟他在大街上吵起来,故意的小动作也没……
“真的痒?让我看?看?。”
他突然贴近了?。
就站在人流往来的街道,贴近她撩开她的头?发,凉丝丝的指腹贴上她耳后的皮肤。
一个低头?就能吻到颈窝的距离。
不知怎的,安各突然想起了?那个荒诞噩梦。
她感觉自己可?以立刻拔出?路边的消防栓,疯狂挥舞,原地转圈。
……或许她的心脏正在胸口里挥着消防栓转圈吧,谁知道呢。
凉丝丝的温度从她耳后撤开,吻没有落到颈窝,只有一小下落在额头?。
“我想你?的耳后根没过敏,虽然的确有点不太正常的红。”
洛安的茶色眼睛深处有东西?缓缓黯淡下去:“我确认过了?。你?没事,放心,但最好别乱挠。”
“哦……”
安各恍惚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她瞧着他,慢慢的,红红的耳后根连到了?整个耳朵。
洛安后知后觉:“抱歉。我忘了?我们在进行正式约会……我应该先问问你?。刚才,可?以出?于?安抚你?的想法?,亲一下你?的额头?吗?”
没关系。当然可?以。你?的手指有我的婚戒,什?么时候亲都?可?以,这是合法?权利。
所以,我现在可?以出?于?“喜欢你?”的想法?踮脚亲你?吗?
安各攥紧手,开口说——
“我太习惯额头?吻了?,真对不起,之前安抚洛洛时,我总会最后亲一下额头?……久而久之下意识就……”
安各:“……”
女儿的名字横空出?世,她的心脏立刻把挥舞的消防栓砸回地里。
她深吸一口气。
“是啊,洛洛,她的确很喜欢亲亲安抚……”
“你?知道吗,前几天我送洛洛上学时……”
——结果,三小时过去了?。
他们步行过一条装点着鲜花与灯笼的夜市街道,在一家点着蜡烛配有钢琴的餐厅吃完饭,主要谈论的话题要么是七岁的女儿,要么就是她的工作。
九点整,散步到一座建有游乐设施的河滨小公?园,安各提议在旋转木马旁的长椅上坐一会儿,洛安把冰粉递到她手里,碰到她的手——
安各已经?准备好被?亲了?。
然后电话铃响起,对象接起电话,原来是女儿要睡觉了?,要求爸爸远程说完一个睡前故事。
对象:“抱歉,我必须得……”
安各:“……没关系。你?去吧。”
“我会让你?安静吃冰粉的。”
于?是对象走远了?和女儿通话,安各独自坐在长椅上,挖了?一大勺冰粉。
很大、很大一勺。
带着很大、很大的郁闷塞进嘴里。
……为什?么不一样了??怎么回事,为什?么感觉和当年的约会一点也不一样??
是,他没因为等候时间跟她生气,没因为那个明星和她争吵,没有露出?什?么“对你?彻底失望,我们还是做表面夫妻相敬如宾”的意思?——
但为什?么不一样了??
她简直就像在和一个——一个——
和一个丧偶多年的单亲家长约会!!
心里只有孩子,出?来约会只是凑合着糊弄一下个人生理需求的那种单亲家长!
……不,不对,哪怕是单纯“糊弄个人生理需求”她也可?以啊,他这几年是真出?去吃斋念佛了?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吻——不是那种宝宝式额头?吻,那种大胆刺激属于?成人的——
洛安挂断电话走回来,夜晚的街灯莫名让他的神情变得冷酷。
但只是那一瞬间,他重新走近她坐着的长椅时,气场立刻就温柔了?下去。
“你?把冰粉吃完了?吗?已经?晚上九点多了?,那正好,我们就去……”
“我们需要谈谈。”
“?我们难道不是已经?谈了?……几个小时来着?”
“我们·需要·谈谈。”
“……好的。”
洛安坐下来,眼神示意自己在认真听。
安各想,一定要说点什?么。
说他心思?完全不在约会上。
说他为什?么对自己一点想法?也没有。说他不仅仅是自己孩子的父亲,更应该继续做她的男朋友。为什?么,多久没有约会了?,要么女儿这个要么女儿那个,他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丧偶多年带孩子带太久的单亲家长吗,我才是这么多年只一个人带着女儿生活,而他豹豹的还不知道在哪里——不不,后面的话不能说,有点太过分了?——
“不用这么纠结。”
对象突然说:“你?刚刚捏扁了?吃空的冰粉碗,把你?的心理活动全部?对我喊叫出?来了?。”
安各:“……”
安各低头?,看?着扁成一团的塑料碗,与自己手上的狼藉。
洛安抽了?一张湿纸巾递过去。
安各:“……谢谢你?,这是你?专门为约会准备的吧……对不起,我刚才太冲动了?,又对你?发火……”
洛安决定把“其实这是为女儿备的儿童湿纸巾”封存进心底,一辈子也不提。
安各揪紧了?湿纸巾,但她没有擦。
她只是紧紧攥着,一言不发,紧到纸巾里的水渍也和冰粉碗里残余的红糖一起,把她的指甲盖染得湿淋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