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曦光拨开薄雾。
淡淡酒气?弥漫的房间里,轻薄的窗纱被迎面而来的徐徐暖风拂过,一下?又一下?地蹭着灰蓝调的窗帘, 像吻着情人的唇。
离落地窗几米远的是一张两米宽的双人床, 无论是暖色皮革包边出?的蜿蜒线条, 还是挑高的床背流线, 都极尽刻写着它?的优雅与沉稳。
然而, 就是在?这样一个?正平八稳的床上,传来了一前一后,一轻一重的均匀呼吸声。
听似规整,可若一眼看去,又尽显凌乱。
米色的两件式针织套裙, 一件垂在?床尾,一件散落在?床尾凳上, 而最?蛊惑人心的黑色胸衣则被丢在?了一只无人问津的枕头上。
两只一模一样的枕头,另一只好像更为松软舒适, 挤着两人。
独属于男人的黑色衬衫,像是为了遮住春光而罩在?女人的身上, 看似松垮,却?因?一条腿半屈着,遮不过堪堪。
从衬衫下?摆延伸而下?的两条腿, 细长白皙。
一条舒展在?男人的腿侧,一条屈成L状搭于男人的身上。
从宽松的衬衫袖子里露出?的半截藕色手臂,也极为慵懒又惬意地横过男人蜜色的劲瘦腰身,纤细手指垂悬于半空, 斜戴在?无名指上的圈戒,被窗外的光亮一照, 折出?了微弱的光影,只是尺寸略大,松松垮垮地斜下?,又被指骨截住。
不知被放在?哪儿的手机,因?房间里太过静谧而发出?了一道闷沉的震动声。
一个?人睡,夜浓总是将被子裹紧盖到下?巴,今天不知是不是因?为被一具温暖,甚至滚烫的体温拥着,哪怕身上只一件薄薄的衬衫,她都不觉得冷。
夜浓眼睫抖了一下?,侧着的身子骨刚做出?躺平的动作,就被圈在?她肩膀上的手臂拢了回来。
夜浓条件反射挣了一下?。
然而那股外来的力道又下?意识地将她圈紧了一瞬,夜浓眉心拧出?不悦,下?一秒,略沉的呼吸从头顶传来。
夜浓眼皮陡然一掀,仰头寻那道声源,却?在?看见那张脸而懵怔住。
她不相信似的,眨了眨眼,锋利的下?巴还在?。
她又眨了下?眼,高挺的鼻梁还是没有消失。
她定?睛看着那颗印在?眼尾下?很浅很浅的泪痣,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
直到泪痣上方的眼睫抖了两下?。
眼皮掀开,四目相对。
迎着窗外淡金色的晨曦,能看见空气?里漂浮着的细小颗粒,然而却?因?两人凝眸相望,像被定?格住。
周遭安静得可怕。
能听见空调出?风口的呼呼声。
也能听见轻斥在?自?己鼻尖,他的呼吸声。
还有自?己的心跳声。
夜浓快速眨了两下?眼睛,她昨晚做了一个?梦,梦里全是这张脸,以至于她到现在?还有种沉在?梦里醒不过来的感觉。
但是那双眼看得她心脏阵阵发紧,而且那两排眼睫还隐隐不安生。
似眨非眨。
似抖非颤。
夜浓吞咽了一下?,验证似的,试探着喊了声:“沈、屹、骁...?”
她的反应大大出?乎了沈屹骁的意外。
昨夜,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凌晨之后,他就在?心里做了一万种她醒来后的假设反应。
轻的朝他扔枕头、扔手机、扔一切可以扔的东西。
重的给他一巴掌、一脚,又或者拳打脚踢。
甚至连她会报警的可能性都在?他脑海里过了一遍。
却?怎么都没想到,会像现在?这样,看了他好一会儿还依旧愿意待在?他怀里,甚至还喊他的名字。
而且喊他名字时,声音那么轻。
让他一时分不清她是不是还如?昨晚,醉在?回忆里。
喉结不自?觉地一连滚了好几下?。
眼睫抖颤间,沈屹骁轻轻“嗯”了声。
就是这一声,让夜浓脑子里“嗡”的一下?。
像一根弦,崩断在?她的神经里。
本该惊叫出?声,然而她嘴巴张了张,竟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她一个?骨碌地坐起身,这才看见沈屹骁赤着上半身,蜜色的皮肤让她瞬间倒吸一口气?。
她第一反应就是低头。
黑色的衬衫,长度掩到她大腿根。
从宽敞的领口往下?一掠,绵延起伏,却?又空荡荡。
顺着沟壑,还有那三角的丁点黑色布料。
视线再偏转,凌乱的床单,散落的衣服,还有那件让她一秒红了脸的黑色胸衣。
血淋淋的事实摆在?她眼前,都不用怀疑不用假设,就能想到昨晚发生了什么。
夜浓捞起旁边的枕头就砸了过去。
“沈屹骁,你不是人!”
松软的枕头从沈屹骁的脸上跳弹了一下?,落到了地上。
沈屹骁撑着床垫坐起身,“你听我?——”
“我?不听,你给我?闭嘴!”
这边一吼完,她就迅速跳下?床,站在?床边,手指沈屹骁:“说,你为什么会在?我?床上?”
沈屹骁看着她,无辜的表情里又有几分无奈:“这是我?的床。”
夜浓表情一呆,左右看了两眼,然而下?一秒,她理由?更充分了:“那你说,我?为什么会在?你床上?”
这个?答案,沈屹骁昨晚就想好了。
“昨晚你喝醉了,我?给你打电话——”
“说重点!”
沈屹骁深吸一口气?,“是你自?己跟过来的。”
以为他后面还有,等了半晌,见他没下?文。
夜浓歪头看他,笑了:“我?跟过来的?”
见他点头,夜浓呵出?一声冷笑。
“我?都喝醉了,还能跟你过来?”
“你就算撒谎,能不能撒个?靠谱点的?”
所以说,酒后断片是好事,也是坏事。
沈屹骁下?床站到地上:“你要?是不信,可以打电话给阮瑜。”
夜浓嗓子里一哽:“阮、阮瑜?”
她视线追着从床里侧走过来的人:“她昨晚也在??”
沈屹骁算是知道什么叫穿上裤子不认人了,何况这人还没穿裤子。
“嗯。”
极淡的一声,让夜浓心里又多了另一道无名火。
“你就是禽兽!”
沈屹骁步子一停,眯眼看她:“禽兽?”
夜浓抬着下?巴,眼里像是戳了把冰刀子:“我?说错了吗?”
沈屹骁视线落到她身上,上下?两个?来回间,夜浓并拢的两只脚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看什么!”
视线重回她脸上,沈屹骁似笑非笑着:“我?要?是禽兽,你觉得你现在?还能下?得了床?”
羞耻心涨得夜浓喉咙又涩又紧,偏偏离她两步远的人还不依不饶。
“再说...”
他迈着慵懒的步子朝夜浓一步步走近。
“我?禽兽的时候是 个?什么样,你不知道?”
他语气?和眼神都兴味明显,砸在?人眼里,着实打眼。
夜浓被他一步步逼得后退,她偏开眼不去看他,偏偏那裸在?空气?中的上半身一个?劲地往她余光里钻。
突然就想起几分钟前,她的脸枕在?他肩膀,胳膊更是搂在?他纹理紧实的腹腰上......
夜浓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将他刚刚那两句话在?心里一回味,她双脚陡然一停。
“所以你的意思是,”夜浓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我?们、没有那什么......”
“你说呢?”
他倒是想。
谁知吻着吻着,她竟然睡着了。
把他的火完全勾了出?来,结果她睡着了。
他还能怎么办,他就是再迫切,再难忍,也只能深吸一口气?,吻在?她额头,继而去洗一个?凉水澡。
澡没洗完,就被她接连两声的“沈屹骁、沈屹骁”给喊了出?来。
如?果说吻她之前她深陷在?过去的回忆里,那么在?那两声沈屹骁之后,她就回到了现实再也没回去过。
‘酒疯’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她挥着手臂在?那喊:“沈屹骁,沈屹骁——”
沈屹骁一遍一遍地应:“我?在?、我?在?。”
然后就听她张口即骂:“你个?大混蛋!”
沈屹骁:“......”
一句大混蛋哪解气?,她后面还有:“卑鄙无耻下?流!”
前面两个?字,沈屹骁反驳不了,但是后面的他不承认:“把后面四个?字去掉。”
夜浓眼睛虽然睁不开,但是嘴上嘚嘚个?不停:“你就是个?缩头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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