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云昭就放下了手里的绣绷,道:“闲来无事,做着打发时间。”
她话音刚落下,就感觉到手上一阵温热,霍檀的手已经握住了他的。
崔云昭微微仰头,就看到霍檀低垂着眉眼,深深看着崔云昭。
灯火摇曳,烛光憧憧。
室内光影温柔,薰笼温暖,鹅梨香甜香腻人。
崔云昭看着霍檀深邃的眉眼,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那种感觉,让她回忆起前世夜里的翻云覆雨。
崔云昭抿了抿嘴唇,低声问:“郎君?”
她的声音清清冷冷,犹如夏日里盛开的粉荷,飘摇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摇曳生姿,绮丽多情。
霍檀垂着眉眼,眼眸中有浓的化不开的深雾。
他忽然叹了口气。
那一声气息低低沉沉的,萦绕在崔云昭耳畔,招的她耳垂通红。
霍檀见崔云昭眼神游移,不由低笑一声,手上微微一用力,就把崔云昭从罗汉床上带了起来。
下一刻,崔云昭就整个人扑到了霍檀怀中。
霍檀的胸膛宽厚温暖,牢牢把崔云昭接住,让她安稳靠在自己怀中。
霍檀低下头,用自己的下巴去蹭崔云昭的额头。
“娘子,还不行吗?”霍檀的声音低哑。
“我总觉已经过去无数光阴,岁月荏苒,一晃神,总觉得我们已经成婚多年。”
这一句话,在崔云昭耳畔萦绕。
带起了无数曾经的热意翻涌,忆起了曾经的耳鬓厮磨。
他身上又热又暖,手臂结实有力,几乎是把崔云昭困在臂弯里,让她不能动弹。
崔云昭的脸都被他闹热了。
她低下头躲开他带有胡茬的下巴,嗔怪地说:“痒。”
霍檀又笑。
他的笑声低沉动听,如同悠扬的箫声,胸膛跟着轻轻振动,敲打着崔云昭的脸庞。
崔云昭觉得脸上更热了。
她想要伸出手推开他,可她刚一动作,就被坏心眼的男人往拔步床边一带,脚下一个不稳,就直直落入他怀中。
烛火摇曳,帐幔微垂,端是良辰美景时。
崔云昭便也不再推拒,她慵懒坐在霍檀怀中,靠着他,聆听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
那是他特有的力量。
崔云昭也跟着勾起了唇角。
她深处柔嫩的手指,慢慢抚摸上霍檀的脖颈。
她的手指纤细,修长,指腹是柔软的,尤其是不握笔的左手,一点茧子都没有。
柔荑轻佻,一路顺着往下而去。
霍檀喉结滑动,轻轻喘了口气。
他一把握住了崔云昭作乱的手,垂眸看向她。
这一次,他的眼睛幽深灰暗,里面似乎藏着嗜血的猛兽,想要立即就把眼前的娇嫩美人拆吃入腹。
“娘子,”霍檀的声音也跟着哑了,“可好?”
崔云昭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她心里有些意动,可眼波流转之间,她还是轻轻捏住了霍檀的下巴。
她的手指在他下巴处轻轻摩挲,带起一片麻痒。
“郎君,再等等?”她的声音难得有些娇嗔。
霍檀微微叹了口气。
他低下头,就那么可怜巴巴靠在了崔云昭的肩膀上。
“为何?”
崔云昭给不出答案。
可她就是觉得,心底里最后一个答案还没有落地。
崔云昭抿了抿嘴唇,声音温柔:“郎君,我害怕呢。”
这不过是借口。
此时卧房只他们两人,崔云昭身娇体弱,霍檀强健有力,他无论想要做什么,都是易如反掌。
但他每一次,都是询问她。
霍檀很尊重她,也很尊重自己。
他很重视两个人的婚事,也很重视两个人的感情。
这一点,崔云昭已经深有感触。
崔云昭心里有些甜,也有些暖,温泉从心底里流淌,让她整个人都温暖起来。
崔云昭伸手在霍檀后脖颈捏了一下,激的霍檀抬起头,有些哀怨看着她。
“娘子,莫要逗我。”
崔云昭勾了勾纯,她低下头,一点点靠近霍檀。
“郎君,你真老实。”
崔云昭这般说着,软唇一落,就寻到了霍檀火热的唇瓣。
瞬间,崔云昭觉得后背又出了汗。
虽还未圆房,但两人这般耳鬓厮磨,唇齿交缠,也让人心动难耐,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情。
打一个棒子,再给个甜枣,崔云昭拿捏的炉火纯青。
这个甜枣崔云昭既然给了,那霍檀怎么也不舍得放开,里里外外吃得干干净净才罢休。
到了最后,崔云昭的嘴唇都觉得有些痛了,才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胸膛。
“你是属狗的啊。”
霍檀声音沙哑,语气里有着餍足。
“狗可没有这么凶,”霍檀在她腰后捏了一下,“怎么也得是狼吧。”
崔云昭被他一本正经的辩驳逗笑了,她拍了一下霍檀的额头,嗔怪道:“很晚了,安置吧。”
霍檀便叹了口气:“遵命娘子。”
之后两日,施粥结束了,家里也没旁的事,崔云昭过了几日清闲日子。
直到一日天气晴好,霍檀见崔云昭一早醒来,想了想便道:“娘子,今日可有空?”
崔云昭愣了一下,想了想道:“有空的。”
霍檀便说:“不如一会儿陪我一起去军营,我教娘子骑马,如何?”
崔云昭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郎君今日有空闲?”
霍檀点点头:“差事都忙完了,现在每日也就是操练,再过半月就要过年,军中也不会安排什么差事。”
“正巧过年之前,教会娘子骑马。”
崔云昭其实会骑马,不过现在的她肯定不会,能提前学会再好不过,以后出门就方便许多。
于是便点头:“好,那就有劳郎君了。”
用过了早食,霍檀就道:“今日我骑马带着你去兵营,就不叫马车了?”
崔云昭便道:“那我就让夏妈妈在家里歇着,不用跟着出去跑了。”
等来到门口,崔云昭就看到那匹熟悉的枣红马。
霍檀的枣红马高大又健硕,马鬃又红又亮,眼神坚定,看起来神气极了。
崔云昭记得,它叫踏风。
之前她同踏风只是几面之缘,没有同它亲经过,今日要骑它出门,崔云昭就想伸手摸一摸它的头。
不过她刚一伸手,踏风就机灵地往后退了半步,还嫌弃地嘶鸣一声。
霍檀刚才去取草料,听到它的声音,忍不住笑了。
“它脾气可大了,”霍檀把手里的豆饼递给崔云昭,“你得喂他吃些豆饼,他高兴了,才会让你骑它。”
踏风好似能听懂霍檀的说话,他话音刚落,它就又嘶鸣一声,甚至还跺了跺蹄子。
崔云昭忍不住又笑了。
她捧着豆饼,放到踏风面前,踏风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豆饼,闻了好半天才终于屈尊降贵吃了。
崔云昭不由打趣霍檀:“你这马比你脾气还大。”
霍檀拍了拍踏风的脖颈,大笑一声:“可不是,我还得求着它呢。”
崔云昭喂了踏风两块豆饼,踏风才终于愿意让她摸了一下头。
这简直是相当给面子了。
霍檀扶着崔云昭,让她踩着脚踏上马。
“这也是因为最近老瞧见你,我们身上气味相近,他才愿意跟你亲近,要不然都不会吃你喂的食物。”
崔云昭的腰身纤细,看起来很柔弱,但是被他那么一拖,上马的动作却干脆利落。
只一个眨眼,她就稳稳坐在了马背上。
踏风这一次倒是没作怪,老老实实站在那,让她坐稳。
霍檀有些惊讶,看她面上一点都不惊慌,坐在马背上的动作也很标准,不由夸赞:“娘子真是厉害,做什么像什么,看来你很快就能骑马奔驰了。”
霍檀一边说着,脚上轻点,一个翻身就坐到了崔云昭身后。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有一种潇洒的美感。
崔云昭只觉得自己立即就落入他的胸膛里,便往后一靠,眉眼轻抬,显得很是闲适。
“霍马夫,咱们走吧?”
霍檀大笑一声,手里缰绳一甩,道:“遵命,夫人。”
这倒是霍檀第一次打趣地称呼她为夫人。
崔云昭眨了一下眼睛,还没来得及回忆过去,就被迎面而来的风吹散了脸上的温度。
马背颠簸,驰骋长巷,冷风在琳琅的光影里穿行,裹挟着冬日的暖阳,让人的心一下子飞到天上去。
巷中空荡,了无人烟,苍穹上天光熹微,金乌灿灿,马儿疾驰时,前方便是康庄大道。
两个人共乘一骑,被踏风带着,好似真能乘风破浪,一跃而起,直奔银河深处。
崔云昭忽然觉得身上的重担都被甩脱掉了。
什么前世今生,什么谋杀诡计,都在这奔跑中被遗忘脑后。
此刻她所想的,只有向前奔跑。
不回头。
她不需要回头。
她只需要踏着风浪前行,跨过荆棘,越过阻碍,一路向百花深处行去。